那一晚雪落又是彻夜未眠,天刚刚擦亮时她便一骨碌爬了起来,顺手也拽起了仍在酣睡的秋禾,她要去见楚泓琰一面,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真的很想见见他。
可怜秋禾连脸都未及擦上一把,已被雪落拉着出了安国寺的大门。
秋禾有些忐忑,脚步虽紧跟着雪落,嘴上却不停歇地一直碎碎念。
“王妃,咱们就这么偷偷地溜出来,会不会被骁山王妃抓了把柄,蓝澈姐姐留话说让我一定看好您,不让您胡闹坏事。”
“王妃,王爷忙完这些事一定会来看您的,何必冒这么大的险呢?您对王爷有什么不放心的。”
“王妃,昨天皇上刚下了旨,让咱们好好在寺里诵经,咱们今天就溜出来,这不合适吧……”
“闭嘴!”雪落忍不住瞪了秋禾一眼,道:“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回安国寺!”
秋禾委屈巴巴地闭了嘴,眼神却依旧哀怨。
雪落拉起她继续走,边走边宽慰道:“皇上的旨意是说让骁山王妃领随行女眷诵经祈福,不得随意离开安国寺,可圣旨没说随行女眷是哪些人呀,更没说随行女眷不得出安国寺,本王妃去山里看看风景不行吗!再说不是已经留了字条吗。”
雪落觉得自己的这番解释的确有些强词夺理,所以秋禾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担忧也一分都未减少,不过雪落依然走的意气风发,气势恢宏。
走到山下时天已大亮,二人为了掩人耳目买了两套男装换上,又雇了辆马车,朝着邺阳城内匆匆驶去。
到达犯人问斩的南市口时,已近午时,行刑台边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正三言两语地谈论着夏言的恶行,时不时还会传出几句很是难听的咒骂之声。雪落跳了几跳,却始终看不到监斩台上的楚泓琰,心一横,不顾众人的不满,拉着秋禾在一片抱怨声中挤进了最里面。
行刑台上扔满了臭鸡蛋与烂菜叶,闻起来臭烘烘的,夏言身上也是沾着五颜六色的各种东西,看着又稠又黏,他的一只眼睛已被糊住了,却奈何被五花大绑着无法擦拭。
雪落暗骂了句“活该”便看向了楚泓琰,他表情凝肃,穿着一身绛黑色官服,很是庄重整齐。
“他穿官服原来是这个样子啊……”雪落不由自语道。没见他之前,她的心里仍留存着那么一丝怒气,甚至还在思索要用什么方式将这残存的一丝怒意传达给他,不过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她绷不住了,除了思念还是思念,如洪水一般,奔腾而来淹没了全部。
人群中不断有人窃窃私语,隐约地雪落听有人惋惜道:“靖禹王忙活了大半年,最后也只抓了夏言,真正想抓得还是扳不动呀。”
另一人忙阻止道:“别乱说话,靖禹王都斗不过的人你也敢说,树大根深,那可是从前朝就积累下的。”
再一个人又说道:“有什么不敢说得,等着瞧吧,我觉得他不是靖禹王的对手。”
………
太阳慢慢升上了人们的头顶,明亮耀眼,行刑台上,夏言那只没被糊住的眼睛都已被照的睁不开了。
楚泓琰抬头看了看天,拿了张令牌放在手里,对夏言道:“夏言,可有遗言,本王许你说。”
刽子手将堵住夏言嘴巴的布条拿出来,夏言缓缓抬起了头,看着楚泓琰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雪落突地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夏言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忽然就笑了,笑的阴森可怖,笑着笑着,他高声喊道:“大家听好,楚泓琰他是个野种,他母亲入宫仅七个月便产下了他,他根本不是元武帝的儿子,他就是个野种!”
霎时,杂乱的场面安静了,人们似是在慢慢消化他这句话的意思。雪落的脑子嗡地一下炸开了,江家,这是要断楚泓琰承位的路!
“胡说八道!”楚泓琰手边上站着的一位白衣小哥大喝一声,立时便要抽剑上前。
“云开回来!”楚泓琰厉声制止了他,雪落看到,他的眼神由初时的震怒迅速恢复了平静,她的心却似被藤条抽了一般,疼的不行。
人群中又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好奇地问说这是真的吗,有人答说这种事谁能说得准,还有人兴致盎然地透露说原本之前就有传言的……
楚泓琰淡淡撇了一眼夏言,将令牌扔了下去,缓慢却清晰地下令道:“斩!”
刽子手手起刀落,血光四溅,一颗人头已滚落到地。
焚心缘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