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安国寺时已过子时,月色惨淡,冷风刺骨,一整天都在赶路的雪落已是疲惫不堪,本该回房间窝进被子睡觉的,可她却怎么敢松懈。
“咱们先去骁山王妃处请罪吧。”她轻声对秋禾说道。
“王妃不必如此,”陆离忙阻道,“王爷吩咐过,一切有他。”
雪落叹口气,道:“要救一场大火,灭火的人固然重要,但也要保证不起风。”
陆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终是说了句“王妃受累了。”
然而未料到的是,骁山王妃竟还未睡,青梅将雪落引进屋时她正在油灯下安静的抄经。
“回来了…”她淡淡地说道,搁下笔,抬头看了雪落一眼。
那一眼她是笑着的,但雪落却觉得那丝笑容中带着轻蔑与不屑。她缓了口气,也淡淡应道“对,回来了,特来向三婶婶请罪。”
骁山王妃轻哼了一声,道:“把咱们困在这儿的可是陛下,你和我请什么罪,若是我能做主,我巴不得老五和你天天腻在一起。”
雪落笑笑,未回话。
默了片刻,骁山王妃索性将经书推到了一边,对着青梅与秋禾吩咐道:“行了,你们先去外面候着吧,想来靖禹王妃今夜也是睡不着了,我们二人随便聊聊,解个闷儿吧。”
秋禾有些担忧,却仍是被雪落一个眼神给支了出去。
待到屋内安静下来时,骁山王妃笑问道:“怎么样,去看了看,老五可少了什么?”
“三婶婶这话说的,”雪落道,“能少什么,不过是政务繁忙,看着清减了些,有些憔悴罢了。”
“政务繁忙……”骁山王妃笑道,那笑容里的不屑却更多了些,“他可有和你说他在忙什么?”
雪落有些慌乱,骁山王妃的轻蔑与不屑愈发明显,但如她这般谨慎之人,对一件事若无十足把握,是不会将情绪表露的这样明显。
“只略聊了聊丁统领……”雪落轻飘飘地回道。
“西征军统帅,近卫军代统领……靖禹王可是握着我大彦朝大半的兵力呢。”
“三婶婶说笑了,不过是……”
“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骁山王妃抢过了雪落的话,冷哼一声,接着道:“皇上给了他那么大的权利,可结果他却只抓了一个夏言,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雪落后脊一凉,这骁山王妃果然不想再装下去了。
“我家王爷只听命办事,秉公判案,自会竭尽所能,倘若真有不如意之处也只能说时机未到,至于其他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不好说什么。”
“你这小姑娘,”骁山王妃笑叹口气道:“说话总是这样,不置可否又含沙射影,你不累吗?”
“那骁山王妃您不累吗?”雪落反驳道:“每日戴着一副端庄大方,优雅贤淑的面具,您不累吗?”
骁山王妃愣了愣,旋即笑了,道:“你果然是能看透我得那个人。”顿了顿,再道:“你知道吗,在那座宫殿里生存着的人,每个人都会有一张面具,所以,那里面的人不会在乎你原本的面貌是什么,只在乎你的面具好不好看,久而久之,我竟然也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可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却惊觉你看的竟是面具之下的面孔,而你也确实能看得到,那个时候我只觉得尴尬。”
“你高看我了,我担不起,我也只是不敢相信任何人罢了。”
“所以你聪明,陌生人本就不该相信,不管对你多友善的陌生人都不该相信。”
雪落未做声,她有些摸不着骁山王妃的思绪了。
“我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骁山王妃突然感慨道,“可惜呀,我们不能做朋友……老五视太后为仇人,而我却只能靠着讨好她才能支撑住我自己和骁山王府最后的一点儿体面与尊严……”
“靖禹王行的是正义之道,而江家却是滥杀无辜之流,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您也是一样。”
“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骁山王妃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可惜在权利面前,正义却不一定会胜利!”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骁山王妃的轻蔑已毫无掩饰,“楚泓琰已是强弩之末,之前布了那么久的局,撒了好大一张网,到头来却只捉了一条小鱼,如今他仍疯了一般的到处抓人,当然,也抓了不少,朝廷官员,江湖草莽,可惜呀,没一个有用的,……他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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