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忿

第100章不忿

如今天热，为了通风，芷姬将两边的木窗支起，房内还有提前准备好的冰盆。

“若是不管凡尘琐事，找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了却余生，倒也很不错。”白妙凝就坐在窗下，素手撑着下巴，目光透过大开的窗看向外面的院落。

芷姬倒茶的手一顿，随即扯出一抹笑容，“夫人这是……”

“我的意思是，”白妙凝扭头直勾勾地盯着有些慌乱的芷姬，“我现在不想按照别人写好的剧本往下走了。”

“夫人！”

芷姬难得手忙脚乱起来，差点失手打翻了茶壶，重重跪下请罪，“夫人恕罪！”

见她如此，白妙凝对那人的印象又深刻了几分。

仅仅是一句试图违抗她命令的话，就让素来冷静自持的芷姬慌乱成这样。

当然了，可能也和她违抗的这个命令有关。

“一壶茶而已，你是知道本夫人的，对身边人向来宽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责怪于你。”

“夫人，这里没有旁人，您又何必再和我打哑谜？其他事吾皇都能退让，可唯独是这件事……夫人，请您三思！吾皇谋划多年，就是为了在迎回您后把稳稳当当的江山交付到您手中，这原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您又何必要说这样的话？”

芷姬不傻，她听得出白妙凝的弦外之音。

画桡的女皇步步为营，断绝了白妙凝所有后路，为的就是让白妙凝返回画桡时无牵无挂，毫不留恋。

苏穆夫妇之死，白之槐收到消息的谬误，通通都是女皇的手笔。

她要她孤立无援，要她步入绝境，要她感恩戴德。

她已经为白妙凝规划好了这一生的走法。

可是现在，白妙凝竟然说不想按照别人设定的剧情往下走了！

白妙凝和芷姬心里都清楚，哪有什么别人，白妙凝怨恨的，从来都只有高高在上又自以为是的女皇。

“所以，为了她的大计，为了她只能感动自己的母爱，便要我赔上一生来帮她做戏吗？”白妙凝眼眶发红，声音却极克制，生怕惊动门外的非杏和宋元祁。

但无论她语气如何平静，一双含泪通红的眼睛里，浓烈的恨意是藏不住的。

芷姬偷偷抬眼望了她一眼，忍不住一惊。

她毕竟不是与白妙凝朝夕相伴多年的非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能不继续触怒她。

白妙凝却没给她机会，自顾自往下说：“我可以接受她的抛弃，漠视，毕竟我从不缺少这些。可她凭什么把我当玩物、当作逗趣儿的把戏？”

“看我所拥有的美满被无情打破，看我深陷泥淖抓不住固定的浮萍，看我苦苦挣扎也只能勉强求生。”

“我不恨任何一个旁观者，可她不一样，她是始作俑者。”

“她安插这么多探子在大周，安的什么心，路人皆知。欲挑起战争者，人人得而诛之。于情于理，我和她，都是不共戴天才对。”

“芷姬，我知你野心勃勃，前来大周只为韬光养晦，伺机而动。可我于你，的确算不得明主。我只是一俗人，并无匡扶天下的抱负。”

“你的厚爱，我怕是要辜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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