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二年,韩馥、袁绍与山东诸将议——国家危难,以董贼之狠毒,皇帝多半已经追随先帝,即使幸存,皇帝尚年幼,也只是董贼的傀儡,为了大汉天下,也为了悠悠苍生,推举皇族宗室中年长威望高的大司马刘虞为新帝。
袁术首先跳出来,表示反对。至于为什么要反对,他还没想好。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袁绍赞成的,他就要反对。
公孙瓒也反对,委婉的那种。既捧了袁绍忧国忧民的哏、也赞扬了袁术忠君体国的心;和事佬一再肯定大汉袁家为天下所做出的巨大牺牲,是大家学习的榜样,可话锋一转,犀利的矛头直指冀州刺史韩馥,包藏祸心、图谋不轨、不辨忠奸、利令智昏,前前后后陈述了韩馥的数十条罪状,最后做了总结——
瓒愿为天下除此小人,攻克乃还。
刘备当然也反对,不过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人问他,他只好还是借酒浇愁,因为他开始彷徨,为何董贼未死,又生出这么多的贼人?
曹操也是反对的,当然也没太多人拿他当回事,毕竟宦官之后和官宦之后还是有鄙视链存在的。
当然即使是曹操,也有几个朋友,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便是济南相鲍信。鲍信,相传为春秋战国时期鲍叔牙的后人,他也将自己同曹操的交情引为管鲍之交。
这些反对,不论是大声谩骂如袁术,还是小声嘀咕如曹操,或者阳奉阴违如公孙瓒,袁绍一概不在乎,只有非常之人,才能在此时立不世之功,这些凡人不懂很正常。
只是,让袁绍没有想到的是,平素里和他私交甚密的大司马刘虞,面对此等好事,居然拒绝了。
袁绍还是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派去商议的乐浪太守张岐——依你看,大司马是不是再玩弄三辞而就的把戏?
张岐指着自己被打到淤青的脸,心里又想起大司马刘虞的雷霆之怒——
今天下崩乱,皇帝蒙尘,我备受皇恩,只恨不能清雪国耻,尔等诸将,割据州郡,名为州牧,实则野王,享王侯之实,当勠力同心,尽心辅佐君王,尔等小辈,居然想篡夺神位,居然还敢邀我同流合污,此等小人,拉出去掌掴五十,以儆效尤,回去告诉袁本初,此次且看汝面,但有下次,送回去是必是使者人头。
袁绍听着张岐边哭边骂的陈述,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袁绍问身旁侍坐的冀州刺史——文节(韩馥字文节),这位大司马如此忠心吗?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韩馥嗤笑道:狗屁忠心,刘伯安这个人,一向虚伪,自来沽名钓誉,看他自己身上的朝服都是补丁摞补丁,他节俭之名也享誉天下了,可天下安知,幽州一地每年向我冀州求购大量绫罗绸缎,却都是刘虞为家中成群的妻妾置办的,而那些买这些绫罗绸缎的金银,全是克扣公孙瓒这些将军的兵饷,居然还把这祸水引到我这里来,说什么我冀州封锁道路,致使幽州物价飞涨,军饷也只能换那点军粮。这才有了白马将军公孙瓒的无名之火烧到了冀州,声称要除我这个祸乱天下的小人。
袁绍点点头,露出些稍微惊讶的表情,颇为惋惜的说——原来,刘伯安也是王莽一样的“伪圣人”,如此说来,还得再派人去。
袁绍又派了一名自己的心腹小厮,这名小厮还是当年刘虞送给他的,袁绍退守延津,等着这拥立之功的到来,结果等来的还真是这名小厮的人头。
于是就有了刘虞为了避嫌,说明自己的赤胆忠心,请义士田畴千里奔长安,越过重重关卡,见到了皇帝刘协,送去了来自幽州的问候。这也才有了皇帝刘协帝王生涯的第一个情出自愿的诏书,命刘和返回幽州,于大司马刘虞团聚。
现如今,刘和却正在袁术的营帐中,虽然有些憋屈,但袁术毕竟是四世三公的大户人家,也不至于让刘和太过委屈,好酒好菜的招待着,酒足饭饱就来段西域歌舞解解乏,娱乐之余,袁术也不忘明示暗示的表明这些歌姬都十分仰慕公子,要和公子彻夜长谈。
这天,刘和正从彻夜长谈中苏醒过来,身旁的不知名但美艳歌姬一边给刘和整理发冠,一边轻声的在刘和耳边禀报——后将军袁术已经等了很久。
一句话将个刘和骚得满脸通红,说话都不知如何——这个那个,夜饮酒,沉醉,唐突。
歌姬自是没有再搭话的道理,为刘和穿戴完后,躬身趋步推出。
不多时,袁术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是的,恭恭敬敬的双手端着,刘和抬头看去,端着一个,一个竹简,竟然如此小心翼翼的过了分。
袁术自也不愿多打哑谜,事实上袁术一直在等待着这样一个北联幽州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所谓的机会,其实就是刘虞厌烦了那些军阀门阀们没完没了的劝进,而写的一份明志。
袁术再次过分恭敬的将这篇竹简递给刘和,说道:大司马之高节,术十分佩服,至尊权位唾手可得,大司马不为也。真乃当世君子。术虽不敏,请为大司马马前卒,共商西进长安之策,还请贤侄提笔写一封信说明我意,大道在前,独行者,亦不孤单。
刘和略微有些懵,前几天这位后将军还一副“代汉者,涂高也”的王霸之气,这才几天,怎么就转移成了披肝沥胆的拳拳之心哪?
虽方几日,天下已又有了重大变化,轰轰烈烈的山东诸将结盟讨董战争,因为董卓西窜,军粮不济,内斗不断等多方面原因,终于正式的解散了。那个一直被称为盟主的袁绍,被兖州刺史刘岱敲了一闷棍,实力大损,现在已经是落败的凤凰,且在延津休整,还得仰仗着冀州刺史韩馥的军粮供给,甚至连袁绍本来的渤海郡亦是黄巾复起,大有席卷之势。
那袁绍的狼狈可想而知。
每每想到此处,袁术就比填一房二八佳人当小妾还开心。
很少有人能理解——比别人家的孩子更令人深恶痛绝的,是自己家的天才。
而这便是袁术和袁绍的人生写照,袁绍是那个天才,袁术只是那个出生在权贵人家的普通人。普通人常年在天才的光环之下成长——师长们称呼他为袁家那个谁、朋友们称他为袁绍他弟、最致命的是曾高居司空之位的父亲袁逢,闲暇时常叹息送错了儿子,把不该送走的送给大哥袁成。
言下之意,岂不是他袁术袁公路才是那个应该被送走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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