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几夜的书,白日里一面打点着府中事务,一面又要接待各类朝中官员拜会。到底将军府的名气尚在,也有些当年追随父亲的官员来问候。而就在前日,太子府也派人来了,太子不曾露面,那王增倒是毕恭毕敬的,目的还没能摸清。
那王增毕竟是久居朝廷的人,一举一动中都似乎别有目的,不得不让这位刚掌家的长小姐处处提防。
方知雪指尖轻揉眉心,面对着案上那一本本的兵书,身心俱疲,想歇息却又想到今日找了师傅商讨,只得硬撑等着。
随府里下人的一声通报,折竹同正舒一并走进书房。
见着身着一袍玄衣的正舒走进钰斋,方知雪强打起精神连忙起身迎接,
“师兄,你何时下山的?都还未听师傅说起。”
她微笑着,为态端庄,挥手又示意下人上茶。正舒瞧着自家师妹愣了一愣,又看向折竹,折竹没有讲话。
“前些时间师傅让我下山办点事情。听说你遇到困难,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的。”
正舒一笑,走近拿起案台上的书,
“师妹不是向来看不上这些,说只是纸上谈兵吗?”
他一笑,不禁想起在永青山上那两年,这个师妹经常在学堂把夫子气的眼冒金星的场景。那时候,她最喜欢挑逗夫子,拿着路上捡的各色石子儿、课上去砸夫子的脑袋…因此,经常被当堂轰出去的事件在她身上也是见怪不怪。出去罚站,若是一时无人看管,她倒还能趁着上课的时间偷偷跳到楼顶看风景喝酒。
要说这永青这么多的内外门弟子,也就只有一个方知雪,才能把几个门主弄的天旋地转。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这小师妹傍晚黄昏时分,趁着三个门主和几个长老在讲晚课的功夫,溜去了殷烬师叔的藏宝室,偷了一块上等的玛瑙拿去典当了…后来被抓住,殷烬师叔又是个暴脾气,硬是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这小师妹刁钻的很,哪里肯说实话?一顿的胡诌愣是把一把殷烬师叔气的不轻。
这两个古怪脾气凑到一起,谁也不肯罢休退步,到最后,还是殷烬师叔一气之下把方知雪捆了,五花大绑给送到了永生门折竹师傅面前。
要她赔礼吧,她也不赔,硬是讲什么这是散财扶助贫苦百姓。这殷烬掌管财政,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哪里有偷别人东西自己去做好事的道理?这不就是土匪嘛!
理都讲到了这里,那小师妹还是摆着一副自己没错的骄傲模样,甚至还嘀咕着说什么:自己不是偷,是路见不平…
这殷烬师叔哪里受的这个委屈,直接就赖在永生门不走了,也不管忘户的账目,就是坐在折竹师傅书房混吃混喝。说什么都要让小师妹赔礼道歉。至于小师妹,面对着人家又是一句“糟老头扣扣搜搜”
这次两人梁子算是彻底结上了。还得折竹师傅出面,赔了三倍价钱给忘户账目上,才算完结。
从回忆中抽身,正舒看着如今面前这个端庄优雅的女子,竟莫名添了些心酸。
“哪里话,那时不懂事,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要管事了,才知道自己年轻气盛时错了多少事情。”
知雪笑着回应,端茶依礼呈给正舒,一旁的折竹倒是不乐意了,摆出一副脸色来,
“对你师兄礼节倒是格外注意,怎的对我这老师傅就这般怠慢?”
“怎么会,茶可不就在你手边嘛?”
此时讲话知雪还是笑着,
“那你也应当给为师行礼,你师兄可都受了你的礼…”
“没完了你这老头!”
方知雪一把抢过折竹手里的茶、倒进了自己口中,恨恨地说道。很好! 正舒长舒一口气,心里总算踏实了些。这脾性才是自己的小师妹嘛!
被抢了杯子、甩了脸色的折竹嘴角不经意间轻轻勾起,他倒不生气,他知晓这些天自己徒弟憋了许久,他只想让她喘口气,做会她自己。
至少,在他面前,她永远都可以是那个惹了一身事、转身就能拍拍屁股走人、毫无顾忌的雪丫头…
“哈哈哈!”
正舒见小师妹那娇俏模样、没忍住的又是一阵大笑。
“师妹你还真是不知师傅苦啊——”
正舒说着,走到折竹身边站直了身体,对着满脸怨气的方知雪接着讲道,
“师傅派我来助你,你府里大小事务、还有朝廷那些事情,你尽情交给我些,我尽全力相助。”
方知雪听完此话,放下手中茶杯,看了一眼折竹,折竹自然是傲娇又将脸撇向一边。
“师兄可熟悉那些朝堂的事情?”
“师妹忘了不是?我是郡王的儿子,在永青主业修的,也不就是政事?”
倒也是,正舒是方洲郡王的贵公子,自小就出众,被那一带奉作神童,十二岁那年就被送去了永青,十五岁才得以拜入永生折竹门下…
这样的人才,辅佐自己…
方知雪心里不解,想从折竹那里得到答案,可就她师傅使起性子来,哪里会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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