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契约

清透纱衣薄如蝉翼，精巧缀连朱红丝绦，芊芊素手浸染蔻丹，命运红绳缠绕指间，纤足轻踏木屐，十里灯火不及知己一人，三千青丝化作霜雪，赤瞳映衬如艳红妆，双肩舒展如蝴蝶振翅，这美得不似人间物的存在，是了，只能是那大妖不知火了。

真是应了那句话，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不知火踏着红色高木屐，精致的和服拖在身后，款款走在蜀王城的街道上，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惹得满街的青年壮汉的目光，都忍不住在她身上多停留一会，哪怕有些媳妇还在身旁，也不例外，好似连魂都被勾了过去。可不知火眼里却只有对新事物的好奇，满脸的精乖之气，愣是被这琳琅满目的长安街看花了眼，随后也是在一处贩卖冰糖葫芦的小贩那停住了脚步，瞪着她那双闪着纯真而又不失热情的眼眸，仿佛一对能使金石为开的钻石，直叫中年老板乐开了花，见其对糖葫芦如此心动，于是就好心给了她一串，毕竟见到像这样的小女子无论换做是谁，都有种看女儿的感觉，自然是心花怒放。

而不知火在收到老板给的一串冰糖葫芦后也是甜甜的笑了，之前白思尧也有教过她，受人恩惠要说谢谢，然后她便用着还不是很流利的中原语板板正正的说着谢谢，随后张开樱桃小嘴就咬下一颗‘红珍珠’，闭上眼睛细细品尝着这酸中带甜甜中带酸的感觉，细细咀嚼，舌尖还夹杂着淡淡的芝麻香，一下就满足了。

“好...好吃。”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同时深深地鞠了一躬，这可把中年老板弄得有点飘飘然了，还在想着要不要再送一根的时候，可是不知火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走远了，只留得空中那沁人心脾的淡淡花香。

不知火叼着冰糖葫芦，缓步自人群中行走，她不必担忧人潮汹涌，人群自为其让开了道路，而她自己也完全沉浸在这繁华市井之中。曾经与白思尧结识的时候，白思尧就带她去过京都，让这涉世未深的大妖好好见识了一番人间烟火，但眼下这么一看，再相比，才发觉不过是天壤之别。不过比起美食美景，反倒是不远处一道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阳光倾泻而下，给青年镶嵌上了层层光晕，青年抬头望着天空，干净修长的背影让人恍惚间产生了幻觉。等他转过身，才看见，那柔软的栗发和精致的五官和似笑的容颜仿佛定格住了时光。

“奇怪，阿尧怎么在这？阿尧！！”不知火嘟囔了一句，心里想着白思尧怎么背着她偷偷出来，还不叫上自己。随即朝着那人大喊了一声，同时挥手示意。

对方也是一愣，随即就看到了人群中格外显眼的东瀛女孩，正逆着人海朝着自己走来，可是此人却并非白思尧。

“欸...不是...阿尧么？可是好像哦，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不知火不禁又犯起了嘀咕，毕竟此人头戴金色抹额，离近一看便显得格外显眼，而且对方给予不知火的感觉与之白思尧也是截然不同。

但是那人也已经来到跟前，高出不知火半个头的身高致使她不得不仰着头看着他，即便如此她还是很有礼貌地鞠躬道歉，活脱脱的邻家小妹模样。

”这衣着打扮...东瀛的...还有这股气息...你是...妖？而且如此柔和而又精纯的火元素之力...应该除了大妖不知火也不会有那只妖怪能如此了吧？“青年上下打量着不知火，思酌片刻，也是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你...不是阿尧，但...味道很像。“不知火感应了一会，确认来者并不是白思尧后，反倒因为对方身上的味道和白思尧很像起了兴致。

还真是，如此不善言语，还有用‘味道’来辨识身份的，只能是非人之物了。

就这样，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过了好一会，青年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面容和善的说道：”尊敬的不知火小姐，欢迎来到中原，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白笙箫，我与你口中之人颇有渊源，如果您不嫌弃，请容我与你同行。“

宣室殿

这边可不同于外面那融洽的氛围，空气冰冷到了极点，底下四人大气都不敢喘，只见那人皇白思尧缓步走下来，一手拖着沧渊，锋利的剑刃在这金砖铺成的地板上留下了一道逐渐增长的裂痕，这咯咯作响的声音像是刮在他们心头上一般，给底下的四人添上了一层阴影。这里毕竟是中原，白思尧为王的地盘，按道理来讲，哪怕白思尧在这里把他们杀了，他们各自的王即便是吃下这口恶气也也不会有什么作为，除非他们各自的王脑子不好使，否则不可能因为一个使节的死然后和如今的中原交恶的。

只见白思尧一挥沧渊，砍在了草间弥生的左肩上，“啊——”草间弥生左肩突然吃痛，发出了一声惨叫。

其余人见状也不由心生怯意。

虽然心里已经做好准备了，可还是因为措不及防一时间身子塌了下去，但很快又被他强撑了回来，继续保持着一副跪拜的模样，双手抱拳：“请...请人皇息怒，我们也给晴明大人设了通缉令，一有消息一定会知会您的。”

“凭你们？还想抓晴明？我该说你精明呢，还是说你糊涂呢，或者说你们的神皇糊涂啊？嘴上还一口一个大人，还通缉令，真当朕是三岁稚童吗？”白思尧冷笑了一声，他可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会想去抓当今第一阴阳师安倍晴明，不怕让人贻笑大方？晴明乃何许人也？被誉为千年难遇的阴阳师天才，凭实力可以说是不弱于东瀛神皇，更不要论他有着诸多式神的侍奉，连是否能近他的身都是个问题。

“我...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完成的，断不会辜负人皇的期望，还...还请人皇放心。”压在草间弥生的沧渊力道更重了，鲜红的血液渗出衣裳，失血令他俊俏的脸庞多了份苍白，冷汗直流，身体也不由得开始打颤。毕竟他自己也知道安倍晴明是怎么样的人，先不说他的实力，他的背景就让人头疼了，基本上带点咒力的人都受过晴明的恩惠，与多位妖王更是忘年之交，这要是动了晴明，估计在整个东瀛都呆不下去了。

连神皇也只是做做表面意思，还有谁能动晴明？虽然晴明不直接听命于神皇，但是他毕竟是作为东瀛人，凡是京都遭难，必要时刻他都会出手护住京都，可以说，只要有他在，京都就不会沦陷，要是为了其他国家的事而折损自己手里的一张底牌，那可得不偿失了，他可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为了不与中原方直接交恶，所以只能做个形同虚设的通缉令，这样即便是对方察觉，也不会落下话柄。

白思尧也不知道想了什么，深潭般的黑眸多了一点亮光一闪而逝，随即收回了沧渊：”我便听你一言，给你们个机会，但是这也不代表我会完全信任你们，我会派人前去东瀛与你们协同调查。“

”协同调查？这...还...还请人皇给我一点时间，这件事我得只会天皇一声。“草间弥生看到白思尧不再咄咄逼人，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说他现在提的也不是什么好事，但起码还有商量的余地。

”至于契约的事，我应下了。但是——“白思尧语气一顿，大手一甩，沧渊刚好在距离莱茵瞳孔还差分毫的位置停住。”但凡，让我知道你们几个国家在私底下还做了些小动作，我会先亲自找上尔等，取下尔等头颅！无论你们在哪！无论你们身后有谁护着你们，我都一并杀之！“

莱茵咽了咽喉，随后缓缓地收回了头，远离剑锋，但是却不敢有丝毫眨眼，随后从亚空间里取出了一卷古老的羊皮卷，然后颤颤巍巍地挂在了沧渊的刀背上。

白思尧提起一看，上面横七竖八地写着不少字，细细地摩梭着羊皮卷，还能感觉到每个字上不菲的魔力，看样子撰写这羊皮卷的人也是下了很大的功夫，才写出了这样一份东西，而底下赫然有几串用鲜血写下的符号，风格不一，大抵是其余六王的名字，白思尧也是游历过爱尔兰卡的，自是看得懂这上面的内容，但也是暗叹了一声。

这些老家伙都没什么血能了，还学奥尔兰卡那一套签血契，真不怕把自己耗死。

再三思量一番，确认了没有任何疑点之后，白思尧咬破手指，略带金色的血液溢出，随即潇洒地在羊皮卷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把羊皮卷像丢垃圾一样丢给了莱茵。

”希望那群老家伙能熬的了十年，不然，倘若十年后我还记挂着此事，我可说不好不会效仿先辈秦帝去征战六国！还有，回去告诉那群老家伙，倘若他们还敢打‘那个东西’的主意，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白思尧转身回龙椅，郑重地坐了下去，同时撤下了四人的威压。

“人皇你今日这般辱我等，不怕引起众怒，引火上身吗？”莱茵手里攥着羊皮卷，面色铁青地瞪着白思尧，契约已成，即便是王违背契约都得受到惩罚。而且他此行的任务已然完成，现在他可不管什么命令不命令的了，毕竟他自恃清高，在奥尔兰卡也是万人敬仰的存在，如今却被人压制下跪，他这张脸面难以放下。

“哦？你的意思是，想教唆其余几王联手来灭我中原？你大可以试试，先不说那几个老家伙来这里要费多大的力气，而且在这蜀王城我也自认确实没有以一敌多的本事，但是带走一个的本事嘛，还是有的，但至于是谁？要不你让你家的亚瑟王来？”白思尧笑了，笑得是那么的人畜无害，因为他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在这皇宫之内威胁他。

“你！好一个中原人皇！好一个白思尧！”莱茵甩下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去，很快皇城内就没有他的气息了。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阿汗德本来对这些就很白目，在他眼里除了吃就是打架，对于这些权谋更是一窍不通，而且北漠和中原素来不和，好像从两国的国史开始便一直征战不休了，未央事变也正是因此，驻守边疆的浮屠军才没有得以撤回，不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基伊拉则在旁边皱着眉头，虽然他也很看不惯白思尧，但是他说的都是正确的，而且倘若真要爆发王与王的战争，恐怕只会两败俱伤让其他国家渔翁得利，况且就埃及而言，其综合国力属七国中最差的，如若不是他们地处偏僻且环境恶劣，恐怕最先出局的便是他们，而且埃及的【王】也不会牺牲他那所剩不多的生命力去与其他几位交恶的。

草间弥生捂着伤口，脸色惨白，在这里感觉就他最被针对，还不如不出头说话呢。但是他对于白思尧的话还是有着一定的认同，况且现在白思尧的能力还没完全知晓，倘若他真有什么可怕的能力能与一位王同归于尽的话，那自然谁都不想做那个出头鸟啊。

“如若没有其他事情，诸位请回吧，接下来几日我会设宴款待，车马劳顿，还请诸位驻足蜀王城休息几日吧。“白思尧开始了逐客令，大手一挥，掀起一阵罡风，打的三人一个措手不及，一下便扫出了宣室殿，同时合上了大门。

”一群老不死的，怎么这么能折腾啊？“白思尧靠在龙椅上，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虽说他自诩无敌，但毕竟那些都是老一辈的存在，还能发挥多少的威能不为人知，更不要论和他同辈的各国杰出人才实力几何，光是那些被雪藏起来的怪物，更让人捉摸不透了。

”当年意气风发的白桑开始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啊。“一个黑影缓缓地从一侧阴影走了出来。

”亡我中原之心者不灭啊，你倒好，如今反而成了个自由人，我倒是有些羡慕你了，不过也是时候了，要准备下个阶段的计划了，晴明。“白思尧瞥了一眼来者，两人相视一笑，宛若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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