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过错

“嗷呜呜呜呜-----”

“嗷呜呜呜呜-----”

在阵法中，墨离一遍又一遍的鬼哭狼嚎，倒是引来了不少人前来围观，对着墨离一双眼睛指指点点。

墨离被困在阵法中，哪都去不了，心中万分后悔为什么自己要来凑这个热闹。这个庆典，是在欢庆自己家人的死啊！

“你别嚎了，再嚎我揍你“一个看守终于忍不住了，盯着墨离恶狠狠的说道，墨离则投过来一个“我就嚎我抗揍你来打我呀”的眼神。

“你你你你你，哼，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一个时辰后，祭祀正式开始。在紫檀村中心的祭祀台上，墨离被押着上了台。祭祀的第一环节是谢恩。祭祀台的后面有一个天族石像，在这一环节，所有人都会对着天族石像实施跪拜之礼，以保佑来年平平安安，受上天之庇佑。而那个石像所刻的，就是三年前斩杀魔族的那群天族的首领——弗罗。

看着这具石像，墨离眼中好像又看见了当年的惨状。被烧成焦炭的木梁，倒塌的围栏以及被魔血浸润的土壤，一幕幕场景清晰的浮现在小墨离的眼中，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烧灼着墨离的心灵。

在墨离身后，村民们全都已弯下身子行跪拜之礼。而道长，则一把按住墨离的头，逼迫墨离行礼。

向自己的仇人下跪，对于墨离来说是不可能的。无论那道长如何使劲，他就是不肯弯腰，不肯低头。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小小的身板挺着笔直，魔力在体内疯狂运转。但终究敌补过驱邪符的威力，几张符用上后，就坚持不住，头“咚”的一下磕到了地上。

而嘴角，鲜血滑落......

跪下的每一秒都显得十分漫长。不知多久过后，才被人拽着头发起来。

接下来几个环节，墨离都恍恍惚惚的，面前的景物在眼中交融在了一起，一张张人脸都逐渐模糊了，看不清，也不想看清。

祭祀继续进行着，而墨离仿佛成为了一个局外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予理会。直到一桶血水从他头上倒了下来。

“哗————”

“！”在血水的刺激下，墨离清醒了过来。鲜红的血液模糊了双眼，刺痛感也随之袭来。

原来已经到了祭祀的最后一个环节，正是宰杀祭品的环节。所有祭品在宰杀之前都会被淋上一桶血水，这是紫檀村自古以来便有的规矩。为防止祭品死后化作凶尸怨灵，会在他们死之前淋上一桶人血，据说有会有奇效。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虽然仍保留了这个规则，但淋上的不再是人血，而是普通的狗血。

然而，给墨离淋上血，却是他们犯得最大的错误。

头发上的血逐渐滴落，落入墨离的口中，现在他就像是从血池中走出来的一样，遍体鲜红

“献祭品————”

随着祭司一声令下，那道长手起刀落，祭台上瞬间绽开了一朵朵血花。然而到墨离时不等刀落下，墨离扭头就是一口。尖利的牙齿一口咬在道长持刀的手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道长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刀。

“啊啊啊啊，我的手！！”

根本不给他反应时间，墨离一个猛扑，利齿就探上了道长的脖颈。就如刚刚死去的祭品一样，道长也在迸出的血花中彻底没了动静。

而墨离在鲜血飞溅之时祭出了本体。身上的绳子终于绷断，飘落在了地上。于此同时，祭台下的人群也不断发生惨叫。

没过多久，一头灰色的巨狼跃上了祭台，站在了墨离面前。两匹狼就这么对视着，一言不发。台下，十几只狼在人群中穿梭，见谁咬谁，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吼......"突然间，墨离发出一声怒吼，失控的魔力在四周肆意扫荡，仅仅是瞬间，那道长的尸体就被魔力所包裹，当魔力散开时，只留下了一滩血迹。然后就发了疯一样跃入人群，尖牙撕开了人的喉咙，利爪破开了柔软的皮肤，鲜血飞舞，惨叫跌幅。充满血腥味的空气让墨离兴奋不已，蚕食着人的身体，刻在骨子里的魔族本性似乎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此时墨离的眼中早已没了神志，混沌一片......

“啊啊啊，不要吃我！！！”

“救命啊，救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过了多久，墨离才重新跃上了祭台。满身的血污，血水从毛发上滴下，落到地上，就成了一朵小花。

墨离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下的惨状，扭过身子，向石像走去......

“轰——”突然间，一声巨响。台下所有无论是狼还是人，都被吸引了过去。看见祭台后的那尊石像轰然而倒，巨大的石块滚落下来。狼群见状，立马向后撤去。敏捷的左窜右跳，安然无恙的跑到了安全区域。而村民就没怎么幸运了，一连被砸死好几个。而石像，正是墨离所毁。毁掉之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狼群见状，目光全都汇聚在了祭台上的那匹灰狼身上。那匹灰狼一甩脑袋，也离开了。然后狼群便一哄而散，只留下了一群惊慌未定的村民。

“呜呜呜，阿娘......”

“我们是造了什么孽啊......"

“......”

在一片呜咽声中，庆典迎来了尾声。但谁也没有心情继续了，全都带着亲人们回了家。今晚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哭声此起彼伏，谁都不能入眠，包括墨离。

“我，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墨离几乎不敢呼吸，每呼吸一次，就会闻到自己身上撒发出的血腥味。头上，脸上，手上，口中，全都是人血的味道。衣服上的血无论如何都抹不掉，大片大片的血迹仿佛在诉说着墨离的罪行。

“异瞳真的是灾星啊......"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滑过脸颊，落在了泥土中”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是异瞳啊！！！呜呜——“

月光柔和的照着，沐浴着墨离的全身。渐渐的，墨离站了起来，向远处走去。

”嗒，嗒，嗒“

在宁静的夜晚，脚步声显得尤其明显。墨离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直到踢到了一块焦黑的木头。

恍惚间，他竟走到了自己原先的家中。都说触景生情，眼前焦黑的一片是三年前了一切又涌上了墨离的脑海，与今天的那一段血腥的记忆交织着。一张张绝望的表情与三年前重叠，唯一不同的是，三年前自己是绝望的对持着，今天却是绝望的释放者。

“阿娘......姐姐......二舅，三叔......我回来了。我来看你们了。你们还愿意看到......这样的我吗”墨离紧紧抓着黑褐色的木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泪流不止。“我今天，杀人了......”

“姐姐，你说错了。异瞳真的是灾星啊......三年前，因为我的异瞳，你们才......今天，我又祸害了紫檀村。我杀了那么多人啊！！！全身都是血，眼前只有一片红......我是怎么了啊......姐姐，姐姐......"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杀了我啊，在我睁眼那天，在你们发现我是异瞳的那天，就应该杀了我啊......."

“异瞳，在三界之中都是灾星般的存在，为什么你们还要让我活下来啊！！！！！”

“阿娘......呜呜呜......姐姐.......为什么偏偏是我......"

一直在呼啸的风突然停了，墨离身上的血腥味不在随风飘走，而是在墨离身边聚集了起来，愈加的浓烈，一双透彻的异瞳在漫天繁星之下却闪不出一点光。终于，墨离忍受不了这股味道了，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走到了河边，“扑通”一声就倒入了河中，顿时几个泡泡冒了出来。就这样，墨离在水中泡着，直到快要憋死了才慢慢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在水里漫无目的的吐泡泡，眼睛盯着水底下的一块不太规则的小石头。直到太阳在东方露出了些白肚皮，墨离才爬回了岸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而腰间，露出了一块破碎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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