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急促,一步步陷进雪里,又溅起点点雪花。秦枉发现了狐狸脚印,几人顺着脚印追去,跟在最后的杨邙却突然指着东南方喊道:“在那!”说罢,他便疾驰而去。
几人放眼望去,却未见狐狸身影,想是闪过了影子吧!几人并未怀疑,直接跟了上去。杨邙骑马飞奔在雪地里,回头望了望跟过来的人,他答应栀子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呢!只是他这无心一指,竟真的将人带到狐狸窝里了。
几人未走多远,雪地里便闪过了一抹赤红色。杨邙心道不好,再想使计把人引走,却已是来不及了。秦枉飞速握住弓身,将箭搭上了弓。一支箭从杨邙右侧流星般飞了出去,直直射到了狐狸腿上。
狐狸随即倒在地上,丝丝鲜血顺着箭身流了出来。杨邙抢先一步将狐狸捡上了马,边按住它腿上的伤口,边朝秦枉打趣道:“你今日如愿见了我娘子,这只狐狸便当礼物送我好了!”
若是旁人说这不害臊的话,秦枉定然是要上前辩一辩的,可杨邙一向如此惯了,秦枉连反抗都懒得反抗了。
几人顺着方才的方向继续走去,地上的脚印渐渐多起来,越到后面越杂乱,只是几人逐渐不安起来,因为这些脚印里,掺杂了狼的脚印,且数量不少。
秦枉看看已红透的晚霞,若此时此地遇了狼,几人怕是危险了。杨邙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抢先开了口:“还要向前吗?”
几人面面相觑,似是有些不甘心,狐狸窝近在眼前,却连根毛都碰不到。
“我担心我夫人,若要继续向前,我便不做陪了!”杨邙说罢,便调转马头,朝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剩下的几人也没了兴致,陆续跟了过去。
天上绯红沾染上了些青色,行至一处山洼,杨邙突然勒住了缰绳,马朝天嘶鸣,蹄上带起的雪扬了数尺高。
“怎么了?”秦枉来到他身侧问道。
杨邙警惕地看着四周,答了一句:“我们被围住了。”
秦枉身下的马胡乱踏着步子,像是极其不安,他看向四周隐蔽处。狼,虎,狐狸,密密层层,将他们所在的洼地围得密不透风。
杨邙马上的狐狸开始悲鸣,身体挣扎着想要逃走。狼群眼中已透出凶光,露出了锋利的尖牙。
这的狐狸果然成了精了!
杨邙看了看手边的赤狐,将它抱下了马。
“杨邙?”秦枉叫道。
他双手抱着狐狸,向前走去。
“它们要我们留下它!”
杨邙缓缓蹲下,将狐狸放到了雪地上,可那小东西后腿受了伤,想要站起实在艰难。杨邙犹豫片刻,还是握住了箭,他一手掏出帕子按压在它伤口处,一手用力将箭拔了出来。
“杨邙!”
身后几人突然失声叫起来,随后便是秦枉慌忙下马的声音。杨邙停下为狐狸包扎的手,抬头向前看去。一道白影极速冲了过来,他还未来得及看清,白影便已到了跟前。它一跃而起,刺破了天地间墨青色的光。
杨邙此刻才看清,那是一只周身银白色的狐狸,体型比寻常狐狸要大出了许多。它直朝杨邙扑来,锋利的爪子按进杨邙衣裳里,将他扑倒在了雪里。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包括杨邙自己。他惊愕地看着眼前的白狐,那狐狸的瞳孔剧烈地颤动着,目光凝在他的脸上。那双眼睛里同样带着惊愕,而后渐渐涌起了更加复杂的光芒。
秦枉站在他不远处,却不敢轻举妄动,眼前的狐狸似乎已经有了灵性,贸然去救人只怕狐狸会伤了他。
狐狸眼中的光芒渐渐淡了下去,它抬起一只爪子,从杨邙身上缓缓退到了雪地上。杨邙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此刻才觉身下冰冷。他撑起身子看着那只银色狐狸。它叼住地上赤狐的后颈,带它一步步走到了狐狸群中。
周围狼群散去,跑进了不远处的山林里,天光暗透,漆黑的山林隐没了它们的身影。唯有那只银狐留在了最后,回身直直望着杨邙。
“你怎么样?”秦枉将他从雪中扶起。
杨邙拍去身上的雪,答了句:“我没事!这山上的活物通灵性,我担心栀子,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栀子?
银狐抬起的前腿停在了半空,它又一次回过了身,看向杨邙。而后径直跑进了林子。
“少夫人!”武六站到了栀子身侧,“你不愿去车里,离火堆近些也是好的!”
“少夫人!”栀子像是没听到一般,一直望着夜空。武六只好又叫了一声。这次她终于扭过了头,看向武六,可她眉头紧蹙着,目光从他脸上掠过,紧接着又回到了天上。
武六随她目光看去,今日夜空似乎格外阴沉,且这阴云…
他眯着眼睛看了许久,这才看出奇怪之处。阴云不是在天上,而是在他们头顶。且那云极大极厚,正如漩涡般流动着,流向面前的山林中。
脚边起了风,雪片纷飞,向着山林而去。武六上前扶住栀子,刚要劝她回马车,风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了起来。衣袂飘飞,雪花茫茫,风从身边席卷而过,与山林上空的漩涡汇到了一起。
夜,瞬间暗如墨汁,山中兽鸣传来,一声接着一声。武六将栀子扶上了马车,家仆们纷纷拿起地上的火把,聚到了一起。狂风呼啸,马车帘子被高高吹起。栀子穿过帘子朝外望去,林中忽迸出一团银光,如正午阳光一般刺目。众人皆抬袖遮挡,栀子也被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不到片刻,光芒消失了,狼嗷也随之停止。狂风渐弱,连同头顶阴云也慢慢散了去。月光洒到地上,方才的一切仿佛未曾发生过一般。
“栀子!”
“栀子!”
杨邙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栀子兴奋地扑到小窗边,拨开帘子看出去,可外面根本没有杨邙的影子,只有漆黑的夜色。马车另一面,家仆们正望着山林,聚在一起说着方才的异象。
“栀子!”
声音再次传来,像是比方才远了些。栀子悄无声息地下了马车,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那声音时远时近,一声声叫着她的名字,栀子回身望望,火光与人影皆已被黑暗吞没,她有些怕了。
“杨邙!杨邙!你别再走了!”栀子声音里已带了哭腔,脚下步子乱了起来。暗夜微光,山石杂乱,栀子一不留神踩空了,眼见便要摔到地上,可身体失去平衡的一瞬间,却被一双温热的手牢牢接住了。
栀子本以为是杨邙,还未抬起头便已笑了起来,可当她看清眼前人却愣住了。
接住她的不是杨邙,而是一个周身散着白光的男人,冰天雪地里,他只披了一层白色薄纱,银色长发倾泻而下,肌肤如初生婴儿一般。栀子茫然地望着他,男人正对她盈盈笑着,似许久未见的故人。那张脸剑眉星目,英朗端正。栀子细看去,竟想不起自己曾在哪里见过他。
“我带你去寻他。”男人的声音极温和。栀子点了点头,任他握着自己的手向山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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