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衍他们这边早就马不停蹄赶了好久的路。
苏云青建议应该从洛阳直接到湟中,他们可以从小路走,但因为人多,所以也不可能一天之内就想到达。鉴于要养精蓄锐,大家便在离汉中不远的地方暂时安札下来。
走了一天,又加上天气炎热,一坐下来,士兵们忍不住都解开衣裳,揭开壶就大口大口喝凉水。水顺着嘴角流到了胸膛,他们因为常年训练,皮肤也被晒成了古铜色。
苏尘和苏榕榕两人混在其中,看着大家都丝毫不拘谨,倒有些为难。明晃晃的太阳直射着人眼睛,有些难受,有人从旁边扯了一大片的芭蕉叶,当做扇子扇起来。他们则端坐着,的确有些惹人奇怪。
旁边一个小兵问道:“你们不热吗?怎么不脱衣裳?”苏榕榕脸有些红,不知道怎么说,又怕别人听出自己的声音,这时苏尘连忙解释道:“我们怕脱了衣服吹冷风又着凉。”
那小兵一听,不禁笑了出来,“都是男子汉,哪有这么差的身子骨!”说着脸上浮起一种嫌弃的表情,惹得苏尘不好意思垂下头。
苏榕榕这时拉低了嗓子,瞪着那人,“要是生病拖累了大家,如何交代?”小兵一咽,说不出话了,对苏榕榕的声音倒没怎么注意。
跟着他们前去的还有一位以前的老将,秦淮钰,年近不惑,却依旧老当益壮,如今做了军师。这次去,也是玄帝觉得他能出谋划策,毕竟有这么多年经验了,对薛衍也能有指导。
彼时,秦、苏、薛三人坐在营帐里,桌上摆着一张羊皮纸做的地图。
秦淮钰跟苏云青意见一致,现在他们正处于一个分水岭位置,现在直接赶到湟中,直线距离也不算太远。而且秦淮钰还建议从后面包围,同时派一批人去湟中城前,让晋王他们误以为是走的前面,到时候再从后将之一网打尽。
苏云青觉得十分有道理,点头说道:“秦先生这一招的确很巧,晋王的人跟我们也差不多,何况他们还打了两场仗,肯定身心俱疲。我们那时候给他一个反击,真是妙!”
薛衍听了,却微微蹙眉,手指将地图捋平了细看了一会儿。“我不同意。”
两人正喝着水,愣了一会儿,面面相觑。苏云青好奇道:“这怎么讲?”
薛衍把地图推到他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着大凉画了个圈,说道:“管他打了几场仗,现在去湟中,就是跟他们正面碰,不划算。咱们应该先去大凉。”
秦淮钰满脸疑惑,看了看苏云青,他也是跟自己一样的表情,遂问道:“去大凉做什么?”
薛衍正视着他的眼睛,目光深沉,一字一句都说的很平缓:“捅了他的老窝!”
秦淮钰把他的话串起来又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一些他的用意,皱眉说道:“可就算这样会让晋王他们不甘心,但咱们从大凉又赶到湟中,那岂不是太麻烦了吗?”
“不用,断了他们的后路,等他们自己来找上门。”虽然语气平和却十分豪迈。
苏云青跟秦淮钰两人对视一眼,似乎觉得他的话倒还挺有道理,不过觉得这办法太冒险,还是有些犹豫。
薛衍见他们这样,轻笑一声,“秦先生你过去也是身经数战,这些道理不会不懂。你那个法子看着虽行,但不奏效。晋王又不是傻子,你从前面引诱他们出战,他看你们那么少的人难道就不会怀疑?还有,说不定姚苌早告密了,咱们有多少人,哪些人去。你想的他未必就想不到。”
他的那双眸子里藏了好些东西,这也是秦淮钰第一次跟他合作,看着此人明明年轻气盛,但总让他捉摸不透。
顿了顿,秦淮钰点点头,“你说的确实不错……不过你觉得他就会乖乖来找我们吗?”
薛衍不假思索道:“当然会。”秦淮钰一咽,不知接什么话了。
倒是苏云青,忍不住问道:“为何?”
“因为有他在意的人在那儿。”薛衍以前在姚家时,自然把晋王跟姚芸芸的关系摸得一清二楚。晋王虽贪婪、好强,但对于姚芸芸倒是真心一片,从不欺哄,两人磕磕绊绊这么多年也算是琴瑟调和了。
苏云青以前也跟姚苌接触过,这些事略知一二,一想到姚芸芸嫁到大凉,他突然恍然大悟:“对,晋王夫人还在那儿!咱们可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引他上钩!”
薛衍挑眉,还算不太笨,他欣慰地舒了口气,终于不用自己一句一句解释了。
等秦淮钰完全明白过来,想想自己之前的那个法子,确实没有薛衍的巧妙,不禁羞愧地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薛衍却突然给他倒了一杯水,脸上虽然挂着不太明显的笑意,但态度仍然不卑不亢,“慢慢来吧,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以后若是我有想不周到的,还请秦先生你多提醒。”
秦淮钰听了,顿时微微惊讶,虽然薛衍这人有些倨傲,但礼节还是懂的,并不是一味得狂妄自大。于是秦淮钰尴尬一笑,“将军放心,老夫定会竭力而为。”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苏云青下意识说道,“这又是怎么了?”薛衍看了他一眼,起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阳光照到他白皙的脸庞上,他微微眯眼,负手而立,显得整个人颇有一番威仪。众人一抬头,看到薛衍态度都端正了些。
“吵什么?”他的语气淡淡的,但听出了不满。
一个小兵委屈走上前说道:“刚刚发生了些口角……”薛衍瞟了他一眼,觉得问题应该不大,也不打算追究。
后面却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将军,你要为我们二人做主!”苏榕榕故意哑着声音说道。苏尘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此地无银三百两,但已经晚了。
薛衍转过身来,果然朝她走了过去。原本苏榕榕还以为薛衍也跟这些小兵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粗人,但从前日到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他倒是话少得可怜,不像其他人吐着唾沫星子偶尔吹嘘,而是常常一个人待着,给人一种不动声色的感觉。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面无表情说道:“什么破事你要我来做主?”一句话弄得苏榕榕顿时不知说什么好。
要是以前烟婵在的时候,她肯定会厚脸皮感慨:“您一向是主持公正的人,见不得有人使小手段,这关系到您的声誉,所以这才不是什么破事!”然后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不过苏榕榕到底还是没这么脸皮厚,她支支吾吾道:“我,我……”
苏尘忍不住了,直接说道,“将军,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刚刚那人开了个玩笑,非要扒我们衣服,然后就发生了冲突……”
这不就是他们在军营闲着无聊干的事吗?薛衍见惯不惯,懒得理他们,转身就想走。
忽然苏榕榕小声地抽泣起来,一起一伏的,刚刚那人扒衣服真的着实吓到他了。
“姐,你哭啥……”苏尘声音虽小,但一说完薛衍便立即停住脚步,转身走到他们面前,不由分说地把苏榕榕的头盔一把摘下来,一张瓷白精致的小脸就暴露无遗。
“呵!”他冷笑道,苏榕榕这张脸他是记得的。“苏云青,给爷出来!看看你女儿干的好事!”
原本坐在帐篷中的苏云青一听到薛衍厉声说道,吓得赶紧跑出来。正准备询问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苏榕榕跟苏尘了。他呼吸一紧,差点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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