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之下

夏季的天黑的晚，即使到了下午黄昏之时，天也看着澄净明亮。橙红色的晚霞挂在天边，层层分明，倾洒在船上，让人看了也禁不住沉醉。

烟婵十分珍惜这样的时光，总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走在薛衍身边，两人即使没说话，却也不觉得一丝尴尬。

来往的人群里充斥着香粉味，各式各样，薛衍闻到皱着眉，他原本向来不喜欢在挤这种热闹的。原来爱上一个人之后，自己的习惯变了那么多。她就好像一道光，从外面照到屋子里，打破了他过去略显沉闷的生活。

沿着大路下去，石栏杆下是平静的河水，石壁上挂着花环。烟火节办得热闹非凡，河里尽是来往的花船。船身有两层，是些商贩为了在船上卖东西才开过来的，供人们赏烟花，又能买些吃喝，总之欢乐得不行。

薛衍人比较高，在人群中尤其显眼，又加上正值风华正茂，一身深色长衣也穿出了潇洒俊逸之感，惹得一些人频频回头。

烟婵比他矮的多，当众人目光扫来时，有些不自在，却忽然感觉旁边那人很快抓住自己的手臂，在人群当中穿梭，担心把她弄丢似的。

走出人群，烟婵提议去船上看看，薛衍自然依着她。走上船，琳琅满目，不仅有卖饰品的，还有小食和酒。烟婵忽然想起此景似曾相识，是在长安的时候。

“你记得咱们上次逛是什么时候吗？”烟婵抬头望着他，满眼期待。

薛衍眉梢轻轻动了动，不假思索道：“当然。”

那一次也在她心里留下极深的印象，烟婵回忆起来就觉得想笑。“那次啊……”说着忍不住笑了出来。

烟婵盯着他，不怀好意似的说道：“你当时是不是害羞了？”她毛着胆问道。那次老板误会了他俩的关系，送的荷包是一对，还写着相思的诗句。

薛衍虚着眼，脸忽然严肃起来，烟婵知道自己触了某人的逆鳞了。“好了，我开个玩笑嘛！知道当时你没对我动心思。”

她以为解释完就算了，却没料薛衍忽然逼近，忽然把她抵在窗户旁，他居高临下，将其罩在自己的影子之下。漆黑的眸子让人看了只觉得要陷进去，有一种难以阻挡的力量。

烟婵只觉得有一双不怀好意的手就掐住了自己的腰，修长的手指开始不安分，于是她跟他大眼瞪小眼。

“喂，有，有人看着呢！”烟婵低声提醒道，脸上升起一片红云。

“嗯，所以呢？”薛衍那张贯来严肃刻板的脸忽然闪过一丝玩味的笑。

这丫头是以为他的严肃认真那不过是在外人面前，如今他就要她见识一下，到底谁放不开，害羞了。

烟婵发现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讨好地笑着：“这位大爷，是我不对，您这么玉树临风、品貌非凡，我低估了您的心理承受能力，我错啦！”

薛衍挑眉，哼了一声，“就你能说！”

烟婵红着脸，却也忍不住要去安抚这位大爷的情绪：“以后你想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好不好！我多背些成语古诗，每天不重样夸！”

薛衍听了笑意渐深，他戏谑说道：“我在你心目中原来这么好。”说完满脸春风得意。

烟婵赶紧应景地点头，话却是真心的，“那是顶天的好，”看他还不打算放了自己，她便求情道：“薛衍，我真的知错啦！”一张委屈巴巴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来往的人已经开始向两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弄得烟婵有些不知所措。

薛衍看她那样子也不想为难她了，于是才移开身。于是自此以后，烟婵再也不敢惹恼某人，否则下一次就不像现在这么简单了。

撤开身后，这位大爷又跟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刚刚的事没发生过，脸不红心不跳的。

“你就不打算再亲手给我缝个什么？”薛衍很平静地说道，看着她，似笑非笑。

烟婵扬眉，她倒觉得上次那个不也挺好。“我之前给你的那个不行吗？”

一听她说完，眼前的人脸黑了黑，直接道：“不行。”

……

完了，别又惹这位大爷不开心了。于是烟婵立即笑得跟花儿一样，抱着他的手臂说道：“好好好，我回去就缝。”像安抚一个赌气的小孩一样。

听完，薛衍似乎心情还不错，总归放过她了。等天色再晚些，满城灯火，忽有人大喊：“放烟花啦！”

只见天上绽开了好几朵稍纵即逝的彩色繁花，烟火纷纷，乱落如雨。又有悠扬的凤箫声四处回荡，一弯新月西斜，鱼龙灯飞舞，笑语喧哗。

不禁让人想起那句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这样的光景总想怀揣在心里，人生中美好的日子向来有限，她很是珍惜这样的回忆。

未来充满了变数，她想活在现在，至少现在跟他在一起是无比幸福的。两人下了船，站在石栏边，暖风拂过脸颊，烟婵正想转过头跟他说什么，结果旁边没人。

她还纳闷时，突然只觉得后面有人走近，双手环住她的腰，还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

烟婵身上传来淡淡花香，跟那些脂粉味完全不同，这种味道似乎从认识她起就没变过。

烟婵心里忽然像什么绽开了似的，就像那烟花，噗通噗通，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只听背后那人声音低沉了些。在她头顶说道：“婵儿，我觉得我等不了了。”

“嗯？什么？”她问道。

“娶你回去。”他淡淡说道。过了一会儿，他又继续问道：“真的不想等了。”

“嗯……好。”等她说出口时，大脑几乎都是一片空白。

薛衍立即把她转过来，正视她的眼睛说道：“真的？”他音调渐高，有些难以置信的欣喜。

烟婵笑着点点头。

薛衍看着她，眼眸变暗了些，胸口微微起伏，眼中都是藏不住的温柔。他用手抬起她的下巴，挺鼻薄唇，剑眉星眸就近在咫尺。

不等她反应的机会，他俯身，覆上那片柔软。突如其来的亲吻总让人措手不及，烟婵知道他应该是抑制不住的开心，便努力让自己也去回应他。

这个回应更让他坚定了些，毫不犹豫地将她拦在怀里，感受柔软身躯的触感，因为贴的近，都能透过衣衫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烟婵都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身子一软，但还好他双臂紧紧地抱着她。

“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义无反顾的人，以前是，现在更是。”他每次说这种话的时候，都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却能感觉到冲破理性之后的选择，绝不是随口一说。

烟婵听着，情不自禁用手也去抱住他，这个怀抱太熟悉了，让人不想离开。薛衍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想措辞。

“婵儿，我不确定未来会发生什么，如果有任何意外……”他从不害怕战争和压制，却害怕她受伤。

烟婵立刻打断他说道：“胡说，乌鸦嘴！你才不会有意外，我也不会，我那么聪明……”

说着，薛衍忍不住轻笑一声，满是宠溺地附和道：“好好好，我们家婵儿最厉害。”烟婵得意地扬起眉，笑了笑。

而就在这天的晚上，另一边却是战火连天，湟中城中尸横遍野。驻守城的人禁不住晋王这边十万兵马，但情况稍比在祁连山那块儿好些。

领头的人率先让稍信的连夜赶回洛阳通风报信。若是晋王继续猛攻，那么很快就会打到长安，下一个就到洛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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