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从那之后过了多久?煜姬已经不记得了,也数不清了,她只记得那人离开时决绝的背影以及逐渐冰凉的双手。那从心底蔓延全身的疼痛令她至今都忍不住蜷缩起身子,试图忘却。只记得那铺天盖地的绝望令她至今夜不能寐。煜姬不禁一次次反复质问自己,若是当初不那么任性,若是不对他一见钟情,死缠烂打,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两人互不相干,过着自己的生活,她仍是那受宠的,高贵的公主,而那人则继续过着平淡的生活。可惜世上没有如果。想到此,煜姬再次泪流满面。
终究是她害了他。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没有。煜姬已经记不清日子了,只知道等。在如此精神恍惚的情况下,那人回来的毫无征兆。
煜姬下意识忽略了心里的违和感,只是看着那人一如既往地温柔地对着她笑,她便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是值得的,你看,她的等待不是徒劳无功的,至少他回来了不是嘛。
煜姬没有过问他回来的目的,也没有问他究竟如何回来的,要呆多久。只是就这样相安无事,享受着那人的温柔。
日子一天天过去,煜姬不禁有些怅然,望着那木质的匣子,眼眸暗沉,她伸手细细地感受着纹路。许久,将其打开,里面的木簪已经隐隐约约有了裂痕了,却被主人仔细的收藏,好好爱护着。她望着望着,就开始发呆。忽的,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打破了思绪,煜姬伸手,啪的一下将匣子合上,望向来人,笑容璀璨。
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了,煜姬抬眸,望着窗外的桃树,不知何时,桃树已经枯萎,显得有些寂寥。她起身走出门外,看着外面的阳光,她抬手正对着,光线透过指缝照在脸上,明明该是暖和的,不知为何,却什么都感觉不到。煜姬感觉自己就像要乘风而去,消失在这里似的。
煜姬:阿九…
她轻轻低喃,感觉内心有些空洞,似乎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她立马摇头甩开思绪,紧紧抓着胸前的衣服,往药园走去,那人肯定在那里,一定在那里,刚才的都是假的。
如此想着,她加快脚步,到最后也不顾衣裙略微有些长,竟跑了起来。
推开老旧的门,发出吱呀一声,果真那人正仔细打理着药草,煜姬笑了,就这样静静地望着那人,不出声,像是怕惊扰到那人,脚边的土地有些暗沉,野草肆虐,这些都被煜姬忽略。
风轻轻吹过,撩起煜姬的长发,是啊,不知不觉已是,长发及腰了,煜姬轻轻地将头发撩至耳边,望着那站在离她不过十米的人,似是有些犹豫,许久,像是下定决心,轻轻抬脚,却不想,宛若被什么东西扯住,硬生生停下,煜姬皱眉,耳边,风声似乎越来越大了,有些刺耳。
哪怕如此,也不能阻止煜姬,煜姬微微眯起眼,脚步坚定地朝那人走去,却看不见另一道身影出现在身后,那身影轻拉住煜姬,煜姬顿了顿,仿佛被那温柔的力道所吓到,眸中闪过什么,却是用力摇头,挣开那只手,那身影叹息一声,再次拉住煜姬。
不知为何,煜姬泪流满面,嘴唇颤抖,她不敢回头,只是哀求着那身影,请求他放开她的手,回应她的是强硬的力道,他不愿意,他伸出另一只手似乎想要将她抱住,却是徒劳无功,甚至于正在逐渐消散,他叹了口气,终究是消失了,感受到手上的力度消失,煜姬捂住嘴有些崩溃。
她知道的,假的,都是假的,可是太晚了,这个梦太真实了,她不愿意醒,一个人太难熬了。
醒来要面对的东西太多了,那些人,那些事,还要时刻回想起那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以及那逐渐冰凉的躯体,太难熬了,所以,就允许她任性一回吧。
她望着前方,那人依旧停在那里没有动,只是温柔的看向她,至少还能见到他,还能再次相拥,如此她坚定的走过去,扑进他怀里。
那时耳旁的风声更大了,仿若有人在大声哭喊,只是煜姬再也听不到了,她闭上眼,任由意识坠落下去。
木匣子里面的木簪彻底断开。
同年,公主因不舍驸马,在其逝世后,也追随而去。街头小巷开始流传他们生死相依,伉俪情深的故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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