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大渝军牢。
梅长苏跟着擎烈一同走进了关押俘虏的军帐内。打起帐帘甫入一内,梅长苏看到的便是被绑缚在柱子上,垂着头的萧景睿。
听到有人进来,萧景睿还是一动不动。
“有人来看你了。”擎烈出声道。
萧景睿闻声,却依旧没有抬头。
擎烈见状,继续出声道:“难道,你就不想看看本将军把谁请来了吗?这个人我猜你一定想见。”
柱子上被绑着的萧景睿却忽然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面前二人,有些飘忽的目光掠过擎烈,突然锁定在了梅长苏面上,脱口惊唤道:“苏兄!”
“原来,这便是贵国所谓的待客之道啊。苏某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梅长苏看着柱子上的萧景睿,看着他甚是苍白的面容和身上已经干涸了的血迹,面色亦是有所动容,侧首对擎烈沉声道。
“哦,这小子啊,他一把火烧了我们的军粮,可把王爷气坏了。所以说是要略施惩戒。既然苏先生开口了,来人,松绑。”闻言,擎烈浑不在意道,挥了挥手吩咐着。
绳索一解,萧景睿便软倒在地,梅长苏忙上前扶起他靠坐在一旁。
“苏兄,你、你怎么也会在这里?!难道,你也是被他们所俘吗?”萧景睿攀住梅长苏搀扶他的手,盯着他,甚是疑惑地问道。看梅长苏的模样,又不似被俘。
“我。。。”
“以苏先生的才智,怎会轻易被我们抓到。他啊,可是我们正正经经请来的客人呢。”梅长苏尚未应答,一旁的擎烈已经代为答道。
“客人?”萧景睿闻言,一时有些茫然地看向梅长苏。
“自然是客人。”擎烈随手拖过一张椅子,一面落座,一面笑道:“不过,他和你可不同。你是不请自来,而他,可是我们专程相邀的。说起来,这还要多亏你的帮忙呢。若非有你,我们只怕也请不动大名鼎鼎的苏先生。”
“你?!”听了擎烈的话,萧景睿心思稍稍一转便明白了,更是焦急地紧紧攥住梅长苏的手道:“苏兄,你是因为我才答应他们的?!你、你不该来啊!”
梅长苏安抚性地朝他摇摇头,却没能止住他的焦虑,只听他用力挣扎着半支起身体,急道:“苏兄,此番来北,你是我大梁军中基石,分量之重又岂是我所能比的!你、你不该为我而来啊!因我个人之过而让苏兄你赴险,这让我如何能安!如何能安啊!你若因为我有丝毫损伤,我纵是一死、也难辞其咎啊。”
“放心,没事、没事的。”梅长苏无奈之下,轻轻拍了拍萧景睿的手道。
看着梅长苏沉稳如常的目光,萧景睿心下稍安。
然而,片刻后,却又是毒发时刻,虽是紧咬嘴唇,努力地想要抑制住胸腹间的剧痛,但身体却忍不住微微抽搐了起来。
“怎么了?”梅长苏忙扶起他问道。
“哦,我忘告诉你了。他这是毒发了。”擎烈的声音在一旁悠悠响起。
“什么毒?”梅长苏回头沉声问道。
“十日殇。一日一次,一日一殇。此毒共发作十次,一天重过一天。待得过了第十天,大罗神仙也难救。算起来,他可是已经享受了八次了,算上这次,是第九次。明天大概就是他的最后一天了。还好苏先生你来了。说起来,他还真得要谢谢你呢。这可是我们大渝皇族的秘药,只要入口一丁点,便足以渗入脏腑。一般人想尝还尝不到呢。”擎烈的手指轻叩着几案,漫不经心地说着,语气阴恻,却神态悠然。
闻言,梅长苏“嚯地”站起身来,看向擎烈。
擎烈亦与其对视,目光胶着之间,发现似乎有一丝隐隐的怒色从他眸中划过,却偏又转瞬即逝了,一切又都归于了波澜不惊之中。
“苏先生,在没见到你之前,我常常有一种错觉,觉得你很像我过去认识的一个人。你我虽不曾在战场上会面,但也有过数度过计交手,我在你这里时常能找到他当年的影子。当然了,如今你的军法谋略上,比及当年的他更为成熟精到。”半晌,擎烈忽然开口道。
“谁?”梅长苏沉声问道。
“林、殊。”擎烈吐出二字。
听到“林殊”二字,梅长苏尚还未作反应,半躺半靠在一旁缓过一阵的萧景睿此时却是费力地抬起头来看向二人,目光更是牢牢地聚焦在梅长苏面上,目光灼灼。
“林殊?”梅长苏闻言挑眉,将这两个字在口中玩味了一遍,不置可否地看向擎烈。
“是啊,当年的赤焰军少帅。本将军曾与他们有过数次交锋,虽为对手,然对其骁勇英武亦不得不赞。当年的赤焰军主帅林燮之子林殊,更是个无双人物。只可惜,这样的人被冠以污名长达十数年。”
“对于大梁的赤焰军,苏某亦深知其名,感佩其忠诚,并久慕其风采。只可惜林家已殁,将军所说的人,苏某这辈子是无缘得见了。如今林家旧案已雪,十余年过去竟还能得对手如此惦念,想必林帅和林家少帅也当有所安慰了吧。”梅长苏神色不变地淡淡道。
听着梅长苏的话,擎烈定定地看着他的双眸,却也只在那双如星子般的明眸之中看到平和而温润的光泽。
“你、和他当真是不同。”擎烈收回目光,摇着头叹息道:“莫说形容不同,纵是这性子也与他迥然不同。还记得当年的那个少年,尚不及双十年岁,爱恨分明、性情如火。那样的性情是战火熏染而成的,而你,年纪轻轻,已有此番气度,想必是淬炼而成的。”
梅长苏闻言,有感于擎烈的敏锐,却再未言。而一旁的萧景睿则是再次陷入了沉思中。
“罢了。”擎烈摆摆手,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只见瓶身漆黑,上面有暗金色的纹路,做工甚是精致。
“苏先生既然来了,我们便不会食言。这便是十日殇的解药。”擎烈将手中的瓷瓶递给梅长苏。
梅长苏接过瓷瓶,仔细看了看,倒出瓶中解药,低头闻了闻,走向萧景睿。
“此药,仅此一粒。还请苏先生考虑清楚。”耳畔响起擎烈的声音。
“什么意思?”萧景睿疑惑地看了眼二人,问道。
“将军的意思是此药甚是珍贵。苏某多谢将军的提醒。”梅长苏冲萧景睿微微一笑,又道:“不过,这药嘛,再珍贵它也不过就是药嘛。”
说着,梅长苏直接将药塞入了萧景睿的口中,并直接以掌力迫其咽下。
“你们走吧。”许久,擎烈开口道。
“你放我们走?”萧景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王爷和我叫苏先生前来,便是接你回去的。”擎烈道。
“如此,那便多谢了。”闻言,梅长苏也不多言,扶起萧景睿一步步慢慢离开了。
“王爷、将军,当真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军帐前,目送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有人不解亦不甘地问道。
“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况且此人气度不凡,虽为谋士出身,却端的一派光风霁月的磊落之风。对于他这样的人,本王原也没想以那样的方式强留住他。与其囿其于囚,倒不如战场上再行交锋。”郑泽峰道:“况且,他还服下了。。。。”
说着,郑泽峰看向一旁的擎烈,后者则点点头道:“王爷猜得不错。”
“这样的人物,不能为己所用,倒真是可惜了。”郑泽峰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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