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的棺木被一路抬入了皇城的内城,而后更是一路地被小心地护送着直接入了皇宫之中。
此番动作不出所料地令皇城之中不少人为之侧目,更令朝中不少的人为之疑惑不解。
毕竟,梅长苏现下公开的身份不过就只是大梁的监军苏哲。便是有些军功在身,马革裹尸后能以此番方式进京,且让他进入了内城之中,于他而言,便已经就是莫大的殊荣了。纵是有些之前的宫中老人知道他以前客卿的身份,知道他曾经在新皇帝登基之前是他的入幕之宾,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幕僚罢了。再有更熟悉一些的,或多或少地打听到他是琅琊榜首,又是江左梅郎,也觉得此法太过。
然而,虽然有人有心道上一二,但看到皇帝不善的面色,再略侧目看到皇帝身旁站着的高公公的面容和神色,便也不敢触上霉头去多言什么。
然而,这还不算。
当日,萧景琰便亲自吩咐了下去,要在他的皇宫之中,而且是正殿之内给梅长苏布置灵堂,他换却了素日的明黄,亦是披了白色,一直守在灵堂之中,更是还就此宣布停棺三日,并停大朝一日。
这样的消息一出,虽则蒙挚、萧景睿和言豫津等少数人能够理解,但那些个朝臣们却都是讶然不已。
要知道,自萧景琰这位新皇帝登基以后,当真是心系社稷,心系百姓,几乎是日日夙兴夜寐,未曾有过丝毫的懈怠。如此停朝可还是他登基以来的头一遭,于是这消息可不让新老臣子们一时间都愣住了。
“皇上,这样合适吗?”宫内的灵堂之中,蒙挚悄声地问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萧景琰道,目光所及之处,看到的是那个棺木的另一端那依旧只身着了一袭白衣的女子。
以前的风发意气在她的身上似乎都看不到了,形容亦清减了不少。大抵是连日来的旅途劳顿所致,更是心内痛苦所致吧。
“皇上,是我的错。”蒙挚对萧景琰垂首沉声道:“怪我,怪我没有能够保护好小殊。没有能够将他平安地带回来,带到你的面前。”
方此时,在萧景琰的面前,在这间灵堂之中,当他再次说出这一句话时,他的心中依然是难以平复的痛惜。
尽管自那日林殊,也就是梅长苏在北境出事之后,这句话他已经说过了许多次。
对林殊,对霓凰,对着他们共同的挚友们……
“不是你的错。”萧景琰轻轻地摆了摆手,而后又低声喃喃道:“原是我的错。是我明知道他的身体不好,却还亲口应允了他,让他带着未愈的病体跋山涉水地去了北境,上了战场。在那样的环境之中煎熬心血,直至、直至……”
对着蒙挚、霓凰,这些与他有着过往情谊的人,与林殊有着密切关系的人,在这样的场合下,他不愿意使用“朕”那个字。
仿佛如果这样,大家都还能一同回到过去。
“皇上,还请您不要自责了。毕竟,对于他当时的情况,您并不清楚。”看到萧景琰此时的模样,蒙挚安慰道:“小殊他是有意隐瞒大家,也就是为了能够再回疆场。”
“不。”闻言,萧景琰却是摇了摇头,又道:“我本该是那个最了解他的人。结果却连他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若是我能够在大军临行前找到蔺晨询问一二,或许就能够知道结果,阻止他出发;又如果当时我能够坚持去一趟北境,找到你们,或许就能够劝他回来。再如果……”
看到萧景琰失魂落魄地自责,蒙挚有些后悔不该起了这样的话头,有心转言,恰好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又开口说道:“皇上。小殊、小殊他临……让我把这个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嗯?什么?”萧景琰抬眉问道。
大抵是知道那东西对于萧景琰异乎寻常的意义所在,故而这个盒子一直被蒙挚藏于胸口。此时得以顺利地转交给萧景琰,也算是不负林殊所托了。
只见他从怀中甚是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盒子,轻轻地掸了掸上面并不存在的灰,略略低下了头去,恭恭敬敬地朝他伸出了双手,将那物件承向了萧景琰。
而萧景琰,本是双目定定地看着蒙挚伸向怀中的那只手,然而,偏却在他拿出来的那一瞬间,仿佛是被火星子溅落进到了眼睛中一般,猛地眨了一下眼睛,甚至还往后退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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