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妙人呢?这死丫头半天没管她,就不见人影了。”
廊庑之下传来姜曦焦急又略带恼怒的声音,他背对着我,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忽然抬头与措不及防的我照个对面。
“姜娇娇!马上给我滚下来!”
眼见姜曦要发飙,一副要活剜自己的模样,被他逮着估计能硬生生打断自己的两条腿,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快跑!”
我拉着华碧楠赶紧溜之大吉,华碧楠还不忘问我。
“你为何见他要跑?还有他为何喊你娇娇?你不是叫姜妙姜晚舟吗?”
“他不喜欢我整日上蹿下跳,没个女孩子样,怕被人说我没教养,丢他的脸。”我见跑的有一段距离了,便停了下来,叉着腰气喘吁吁的与他解释着,“姜娇娇是姜夜沉起的诨名,我小时候爱哭,他说我太娇气,喊着喊着就习惯了,也没改过来。”
“算了,不提了,那家伙一会该追过来了,我先溜了哈。”
见我直呼姜曦的大名还称那人为那家伙,华碧楠颇有意外的看着我远去的背影。
最后我还是被姜曦给逮住了,因为这个人竟然玩守株待兔,在院子里乖乖等着我上门。
这人玩不起!
所以柳清明走的第一天,我就去祠堂罚跪了。
每次挨罚要么就是跪祠堂,要么就是抄药经,一点新意都没有,姜曦就这点能耐。
但这话我只敢在心里说,因为我怕他罚的更重。
柳清明走了,我就遭殃了,姜曦闲来无事总盯着我,不是问我术法修的怎么样了,就是问我昨日的医书背了多少。
没达到他的要求,我就又要去跪祠堂,而且还没有饭吃。
我真的是欲哭无泪,天杀的姜夜沉!
心里骂着,是嘴上还要尊敬着,于是就想起了坊间的传闻。
姜曦,字夜沉,人称“暗香幽若姜夜沉”,天下第一药宗孤月夜掌门。
年少时风华绝代,是同门女修的梦中情郎。可姜曦为人孤僻,言辞刻薄,一直以来,他专心向道,极度厌恶情爱琐事。
“谈情说爱是病。有病早治。”
——这话出自孤月夜第一美男姜曦之口,不知伤透了多少女修的芳心。
哪怕遵照师尊吩咐与师姐双修,也从来不带任何感情,但师姐却和他不同,虽然姜曦多次告诫,修炼要心无旁骛,但王初晴仍是克制不住对姜曦的情感。一次修行过后,王初晴走火入魔,姜曦为此大怒,并拒绝继续与之修炼。不久后,王初晴离开孤月夜,据说是和一个叫薛正雍的男子私奔离岛。虽然姜曦认为自己对师姐毫无男女之情,但多少心中还是有所不快:果然,这世上感情还不如花草长久,哪怕昨天还对自己情深意切,转过头来还不是说走就走。
自此,他对情爱之事更是愈发厌烦这种俊杰很容易收割少女的芳心,但姜曦只把芳心当做猪心。女人把真情献给他,他嫌人家叽歪;男人把真情献给他,他骂对方变态。别人夸他,他听不见;别人捧他,他不领情;别人若是胆敢与他示爱,他能把对方骂到亲娘都不认识哭着跑开。
不解风情的臭男人,活该单着,活该是个寡王。
就这样在姜曦的摧残下,我天天掰着手指头算柳清明什么时候回来,足足掉了三斤肉。呜呜呜…我好惨啊!
还有华碧楠,自除夕那天与他见过之后,他几乎很少出现在人群中,估摸着又在他的药房里捣鼓什么药吧。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柳青还在桃花源试炼,我一既往的窝在扶摇殿抄书。
“叩叩!”
扶摇殿的朱红雕花门被敲响了。
“进。”
我话音刚落,一道熟悉而悦耳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掌门在吗?”
“姜曦他出去了,估计一直在半会儿回不来。”
我忙着抄书,头也没抬,也没意识到来人的声音是如此的耳熟。
“妙丫头,是我。”
“慕容姥姥?”
来人约摸只有十一、二岁的俏丽女娃,但实际上她已有一百多岁,是轩辕阁的二阁主。
“知道你在派里烦闷,掌门之前盯得紧,我一直没机会约你出去,他今天不在,你快收拾收拾,与我出去。”
“没啥收拾的,我们这就去吧。”
总算是能出去,此时我更是一刻都不想待的。
孤月夜的门徒素来神秘莫测,与世不争。门派本身与外界交流并不频繁,只在每月的初一十五,玄武会驼着整个仙门靠近扬州口岸,这时候其他门派的人就会来到岛上采购药物,也会有商人向他们兜售武器灵石,以及一些海岛上日常买不到的商品。
不过,霖铃屿上最有名的并不是孤月夜,而是“轩辕阁”,轩辕阁隶属于孤月夜门下,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一处商行。
这家商行每月开门两次,售卖的是孤月夜最顶级的药物,以及各个卖家出手的稀世珍宝。虽说商品时常触及修真界禁忌,但并没有人会吃了空和孤月夜为敌,毕竟整个修真界一大半的灵药都产自于这个门派,从某些角度来看,孤月夜的实力并不低于当今的第一大派“儒风门”。
虽然轩辕阁为表尊敬,给各大门派在竞买场都设立了包厢雅座,但由于这里是销赃与灰色买卖的交易所,大多情况下,修士往往都不会以真面目示人,唯恐让人摸出些底细,或是平白惹上杀身之祸。
阁内分为三层,第一层的心矗立着一座九瓣莲花白玉台,罩着九重坚不可摧的防护结界,这就是届时会展出货品的地方。
以白玉台为核心,朝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延展出红酸枝做成的数百张长椅,是最普通的席位。
第二层是隔间雅座,每一个隔间前都有扇金色楠木大窗,窗前落着一层纱帘,那帘子乃是银月纱所织,从里头看外面一清二楚,但外面却看不到里头的场景,极好地保护了客人的私密。
只不过价格昂贵,每个时辰九千金。
轩辕阁侍奉客人的奴仆都是与阁主订了生死契的,是不会走漏半点客人私事。
三楼雅间,梨花木桌上燃着一只小兽紫金香炉,余烟袅袅,清冽的梅香充斥着整个房间。
我静静喝着瑶台寒梅,手里端着一盏蜜浮酥奈花。
是用酥山做成的茉莉花模样的一道甜点。
酥山入口即化、甜糯滑腻,我满足的长舒了口气:“舒坦。”
人生十大雅事:焚香、品茗、莳花、书法、听雨、赏雪、候月、酌酒、抚琴、寻幽。
十件事如今只能做到前三个,寻幽和酌酒还是算了,姜曦知道还不杀了我,我这个人还是知道见好就收的。
这些日子可把我憋疯了,万恶的姜夜沉,于是心里又将姜夜沉问候一番。
忽听得楼下一阵喧哗。
我往下望去,顿时微怔——只见轩辕阁金门大开,一片帽兜覆面的修士里,两排蓝衣飘飞,头束玉冠的少年磊落行来,为首的男子身形修长,英武俊俏,半点不为自己逛黑市的行径加以遮掩。
“好俊的丫头。”
我感慨道,虽然这人用了换音咒,穿了男装,我还是能一眼认出来,毕竟纵横花楼这些年,见过无数美人嘛,是男是女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不然我这酒不是白喝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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