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进宫前,费妈妈对我说了一席语重心长的话:
四宝,以后你要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千万别说你认识我,别说你来过教坊司;你要是闯了祸还没死,倒是可以来找我,在我这当个姐儿,有你一碗饭吃。
所以当我带着绿姬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一脸的嫌弃:
“呦~~这不是当年打遍嫖客无敌手的文四宝吗?这是把谁给打了呀?”
“妈妈,让我们进去说话!”
费妈妈堵着胡同小门,烟杆子敲着墙,拿鼻孔对着我们说:“别!门口说清楚,可别把你的祸水引我这,妈妈我不想接。这道门也不是你说出就出说进就进的!”
我想了一下,告诉她:“事情有点复杂,但概括下来是这样的:敲诈严世蕃,绑架陶世同,救下小仙女。”
绿姬瞪圆了眼睛看我,一脸的难以置信。费妈妈愣了一下,转身给我们领路,背对着我们伸出五根手指:
“五五分账!”
皇帝这些年最宠信的一个妖道名叫“陶仲文”,是他告诉皇帝“二龙不得相见”的歪理,整的小胖子见不着爹!
陶仲文窝在乾清宫和祈年殿为皇帝炼丹做法,他的宝贝儿子陶世同却和严世蕃合伙开了个“陶逸堂”大药铺,整个京城都知道这两人最是亲厚。
我想过了,直接绑架陶世同不如拉着严世蕃一道下水,反正他也有份儿!
费妈妈告诉我严世蕃最近迷上秦淮楼一个唱曲儿的歌儿,名唤“黎娇儿”,隔三差五跑去听曲儿。
蹲他,应该很容易……
费妈妈一脸关爱憨儿的样子看着我,吐了口烟:
“全天下都知道西厂的方督公跟你文四宝签了婚书。你还用蹲他?派人给他捎个信,他还不翻着跟头滚过来?你开金口要些田庄产业银两,那是看得起他,给他一条攀上方督公的绳子!别干那些蹲人打闷棍的勾当,拎不清犯不着!”
费妈妈的烟,龙脑香混着薄荷的味道,最是提神醒脑。
我说光是敲诈些钱财还好,可这里头不是还有绑架陶世同嘛?
费妈妈伸出两根手指,要跟我打赌二十两银子,我的事情严世蕃一定尽力办,就算我给他一棍子他都得笑眯眯受着。
我纠结了半天,我虽是正五品尚宫,内庭女官的待遇却也比不得文武官员,一个月俸禄也就十石米粮,五两银子不到……
果然又被费妈妈给鄙视了,她又拿指头戳我脑门儿,嘴巴依然很毒:“你说你除了贼胆子还有啥?守着座金山哭穷恶心我呢?”
费妈妈不愧是费妈妈,蹲严世蕃这件事确实多余,我和绿姬隔着屏风还被辣了眼睛……
黎娇儿是个唱南曲儿水磨调的,抱着琵琶唱了段《长生殿》,声音温软柔糯,听得那严世蕃情不自禁,抱着那黎娇儿就问:
“姐儿,你这嘴里含了多少蜜汤圆儿才能唱出这个味儿?”
那黎娇儿坐他腿上笑得浪荡,“我也说不清,你张嘴我给你尝尝呗?”
严世蕃张嘴了……
黎娇儿“啊呸”吐进去了……
严世蕃抹了下嘴角,喊“甜”!
绿姬问我是不是大明男子都好这一口?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夫君是个太监啊,联想起方直的强吻……
可能?也许?大概?是的吧!
严世蕃听见动静,惊呼“是谁”,我拉开屏风,对他露出一个反派的笑容:
“好久不见啊,西门官人大孙子!”
严世蕃只是有些愣住,那黎娇儿吓得“嗷”一嗓子,不是绿姬手快一棍子敲晕了,玻璃杯子都能让她震碎!
门外立刻有人问情况,严世蕃慌忙把人打发了,笑眯眯回转身来朝我作揖:
“严某见过小姑奶奶。”
严世蕃见到我,依然很狗……
“……那什么……你姑父爷爷让我给你带句话,想活还是想死?”
严世蕃尬笑着,“小姑奶奶,这话从何说起?”
“还要我提醒啊?看样子你对你姑父爷爷不是很尊敬!白莲社的镔铁生意……”
七尺高的严世蕃立刻吓弯了腰,挥着手示意我小点声。而后贼头贼脑地推开门喊门外的家丁力士离远一点,守好门。
“想活,想活,望小姑奶奶指条明路!”
严世藩告诉我们,陶世同靠着他爹免试进了国子监,性好男风尚未议亲,是“宜香春”的常客。若在宜香春绑了他,他爹是决绝不敢声张的,他还愿意配合我们把他绑了。只要我能保他平安,这些年赚来的银两通通上交,绝不保留。
我笑着点点头,临走忽然想起我跟费妈妈打的那个赌……
我看了眼绿姬手里的棍子,又看了眼一脸谄媚的严世蕃……
果然,给他一棍子他也笑眯眯的,还留着鼻血夸我英姿飒爽?!
权力这种东西,确实有点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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