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老子心里苦。

被雷劈已经够惨了，还有一群不嫌事大要来看热闹的圣人。本想投奔到师尊那里躲一下，临了想起鸿钧根本不在紫霄宫。他家师尊跟他弟弟在谈情说爱啊！谁知道跑哪里去了。

大概这就是绝望吧。

在被三十三天几位圣人缠住不放和被元始揍一顿的选择中，他选择了去找元始。

因为他真的很想知道丹药到底有什么效果啊！这一个两个藏得严严实实的，能不叫人好奇么？

元始并不在大罗天，这点老子是知道的，不是因为他未卜先知，而是上次去大罗天找他的时候，白鹤童子亲口告诉他，元始天尊到人间去了。

说好的如无大劫圣人不出呢？师尊，您做的好榜样。好吧，不用圣人手段、不示圣人名号，的确也算是“不出”。

元始的行踪隐匿得很好，但老子坚信他既然去了人间，肯定会去找东华。要窥视元始的行踪不容易，可要知道东华的位置还不简单吗？

于是老子挥一挥衣袖，不带走离恨天一片云彩，十分愉快地去找东华了，走之前还不忘嘱咐玄都哪里都不许去，给他搪塞各位圣人——不管是说他闭关也好，悟道也好，别让他们找到他就行。一点都没有把徒弟当成童子用的愧疚感。

玄都能怎么办？除了苦笑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谁说唯一的徒弟一定能得到师父的宠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呀，他好好一个三清首席大弟子混得连个童子都不如了。看看离恨天的两个童子，除了帮忙看着丹炉，整天就是聊天睡觉。玄都叹了一口气，看着老子离去的背影，算了，还是想想怎么应付那几位圣人吧。

老子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东华所在的地方。他四处打量了一下，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到来，悄无声息地进去了。

老子的打算非常完美，但是他没想到就是这么巧，当他刚刚看到推门而出的东华，还没来得及跟他打声招呼呢，元始前后脚就跟着出来了。他不可能没有看到老子，顿时冰冷的目光就刺过来了，一时间老子顿觉不好。

怎么就这么倒霉呢？他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运势了。真是怕谁见谁。

但心虚归心虚，只要不表现出来，谁知道他心虚？

只见他与东华元始相对，负手而立，乌发轻扬，脸上微微带笑，清雅绝伦，云淡风轻……十分的……有圣人风范。但凡有任何一个跟他不怎么熟的看到了，绝对能被他唬住，心悦诚服。

可惜了，在他面前的是东华跟元始。他们跟他还都挺熟的。东华只是楞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对他行礼问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很简单，他有自知之明，完全不会狂妄到一位老子是来找他的，那八成就是来找他身后那位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元始，果不其然，元始整个人的气场立刻发生了变化。本来十分内敛、仿佛一把尘封的宝剑一般，不露锋芒，全身的气势光华都被他收敛起来，威而不厉，藏而不露，但在见到老子那一刻，这一把封印了多年的宝剑突然出鞘了，锋芒毕露，光芒四射，杀气腾腾，势不可挡。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这神来一笔让东华立刻察觉到不妙，他很明智地闪开，站到了两人的战局之外。虽说不知道这俩人发什么疯，但是他并没有感受到元始的战意，可见应该只是摆个架子玩玩吧。

老子首先服输，倒不是他不如元始，而是这事本来就是他理亏，这没什么不能认的。他略过了东华，向元始走过去，元始看着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让老子更加确定，他那丹药的问题应该不小。这下麻烦了。他想着。

待老子走近，元始一把扯过他，顺手推开了刚刚关上的门，不待东华反应过来阻止，“嘭”的一声巨响，门关上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以东华的修为绝对破不了的结界。完全把门里和门外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东华想到元始不善的眼神，还有他师伯无奈的神色，心中难免着急，可是再着急他也不知道那两个一把年纪的会做出什么来，只能在门外等着，一边不时对门那边投以忧虑的眼神。

室内。

这个没有任何人窥视的空间之内正在上演十分精彩的一幕。元始关上大门，下了结界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揪住老子的衣领，没有质问、没有任何交流，直接一拳狠狠地打了上去。这一拳没有任何保留，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没有任何艺术加工，简单粗暴至极，非常不符合他们的身份地位和修为——从来没有哪个圣人是这样打架的。

与其说这是打架还不如说是泄愤，元始周身已经快化为实质的愤怒出卖了他的心情，一拳下去，老子没有任何阻挡与闪避，直直让他砸了下去，正中侧脸，拳头落下的一瞬间，老子倒抽一口气，可真疼啊！

但他不敢不但不敢闪开，更不敢还手。要是他还手了，估计真的能打一场大的了。打架？有意思吗？思来想去，让元始出了这一口气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元始结结实实揍了老子一拳，看着讪笑的老子，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没好气“哼”了一声，冷声道：“你还真敢来找我。”

老子十分无奈地笑了一下，道：“都被雷劈，还怕来找你？”看了一下元始已经缓和下来的脸色，他跃跃欲试：“那颗丹药……怎么样？”

元始的表情凝固了一下，瞪了一眼老子，在他对面席地而坐。老子有些不明所以，但看元始的脸色，可见没什么好事。他掩饰性地咳嗽一声，打算继续旁敲侧击，一定要弄明白那颗丹药的作用。他小心地打量了元始一圈，想要窥到一点他内心的想法。

突然却觉得有哪里不对，老子又特地看了元始一眼，目光灼灼，神色却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你的……元阳什么时候失的？”

老子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如剑芒一样锋利的眼神刺在身上久久不去的感觉着实不好受。老子暗暗叫苦，他真的可以对天发誓，他只是对于弟弟和同门师弟的关心啊！元始你不至于这样吧？什么时候，不就是十二个时辰之内么？过了十二个时辰谁看得出来？我真的只是随便问问……

他以为元始会再次发飙，至少也应该是恼羞成怒。因为元始在某些方面，其实脸皮挺薄的。但让他意外的是，这两者都没有。元始用杀人的目光盯了他一会之后，垂下了眼眸，没说话。

老子觉得不太对劲，也顾不得关心丹药的问题了。要是元始出了什么问题，那可比丹药要严重多了！

他把可能的理由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俊美微皱，总觉得哪里有问题。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淡定如老子再也维持不了他的云淡风轻，他指着元始，指尖略微抖了抖：“你……该不会是因为我的丹药……”

元始眸色闪了闪，沉默。

老子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他此时的表情有点像在梦游，一脸恍惚，想他堂堂丹道宗师，炼出了这玩意？他狠狠地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才把凌乱的思绪重新拼凑了回来，试探着问道：“东华？”

元始对上他慎重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老子按了按眼角，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沉默了一会，他感慨道：“没想到还真是应了他的命格。我说是破解不了的，你又不信。”

元始低着头没说话。老子看着他，又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元始摇了摇头，叹道：“还在想。”

又是一阵沉默。

“你知道……师尊和通天……”老子想了想，师徒开解他。

“我知道。”元始打断了他，“不是因为这个，实在是……”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丹药的效果还是我内心的想法。”他有些沉重地解释道，“如果说之前是因为身份的关系，现在倒是不重要了，他都转世这么多次了，你也知道，他是个很有想法的孩子。”复又叹了一声：“他可给我欠下了不少人情，我还得慢慢帮他还。”

这下沉默的换成了老子。元始突然拿出一块玉简，递给他：“给你，你整天想的丹药效果。”

老子倍觉意外，但还是伸手拿过，小心翼翼放好：“你这是？”他可没想到元始还会把丹药的效果告诉他！

元始轻笑了一下：“师兄，这几日陪我论道可好？”

老子手顿了一下，喃喃道：“你逃避问题还要扯上我？”但到底还是点了头。

只是他突然想到了他师尊跟通天，心情十分复杂，难道，这两个也……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

随着老子的这个念头，正在等着鸿钧出关的通天突然觉得浑身一阵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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