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奏折我已经找到了。”尹甜菜站在韩侂胄面前，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这个像蛇一样的男人此刻正紧紧地盯着她，她知道，自己稍有不慎，说错一句话，她和那个少年便立刻会死无葬身之地！韩侂胄眯起眼睛：“在哪里？”“我藏到了别处。”她回答道。这句话说罢，整个书房顿时安静下来，周围的空气仿佛凝结住，尹甜菜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那条眼镜蛇游-走的“咝咝”声。“你出了丞相府，我的人便将你带到这个书房，你还能将奏折藏去哪里？”过了许久，韩侂胄终于再次开了口。尹甜菜不接话，嘿嘿一笑：“奏折上都是你的罪证。”突然脖颈被他掐住，韩侂胄一下子把尹甜菜按到了墙壁上：“奏折在哪里！”“送我弟弟安全离开，我便告诉你奏折在哪里。”尹甜菜被掐得喘不过气来，她双手死死地扯住韩侂胄的手，脸色已经发青了：“如果你现在杀了我，奏折哪一天被别人找到交到皇上那儿，你现在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韩侂胄一双鹰一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尹甜菜虽然快要被掐个半死，却也依旧不甘示弱地回瞪他，心里嘀咕道：“有种你就宰了我！”终于，韩侂胄手上的力道弱了下来，他甩了一下长袖背过身去：“明日我派人送他离开。”“这儿都是你的势力范围，你要送他去更远的地方！”尹甜菜呛了几口气，刚才真的差点就被掐死了。韩侂胄道：“临秉码头有去国外的商船，明日便送他出海。”虽然之前他并没有信守诺言，但是这一次尹甜菜有把柄捏在手里，自信韩侂胄不得不按照她的话做。在离开的前一天，尹甜菜和少年依旧是被关在韩侂胄的府上，只是待遇比之前好了些，不再是柴房，而是客房。少年因为累了很久，一入夜便睡熟了。尹甜菜却睡不着，那个门环上残留的血渍和指甲印，一直徘徊在她的脑海里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天，尹甜菜索性爬起来走到外面。守夜的士兵们立刻警觉地跟上，生怕她跑掉。尹甜菜不理睬他们，只是依着之前的印象来到那天被关的柴房门口。那对门环还在那里，上面的血渍和指甲印，也依然在。这一次的任务，自己是不是没有完成呢？如此想着，她掏出怀里的丝巾在血渍斑斑的门环上擦拭起来，一边擦拭一边自言自语：“如果早一些有勇气站起来，便不会如此了。”“你喜欢这对门环？”忽然一个声音从后面扬了起来，尹甜菜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看，原来是韩侂胄，他该不会是担心奏折被泄露出去所以也一直睡不着吧？“我又不是神经病，我喜欢一对门环做什么？”尹甜菜撇撇嘴道，“我只是不喜欢我弟弟的血沾在上面。”韩侂胄不再说话，他站在那里一直望着她，望得尹甜菜都有些毛骨悚然起来：“好了好了，我要睡觉了，明天别忘了送我弟弟出海。”原本是第二日的早上便要走的，但是当尹甜菜醒过来的时候韩府的下人告诉她，韩侂胄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她担心他发现自己藏奏折的地方，或者他不打算履行诺言，整个上午都踌躇不安。到了下午韩侂胄从外面回来了，他递给她一个锦盒。尹甜菜打开一看，里面居然奇迹般地躺着那对门环，原本血迹斑斑的那一只被重新打磨过，洗净了上面的血渍，恢复如初。这算什么意思？讨好她？降低她的警觉？哼，他以为她尹甜菜会这么好骗么？尹甜菜随手将锦盒塞到少年手里：“这个给你，以后没钱了当掉它。”少年满头雾水，这个东西也能当？离开韩府，韩侂胄遵照他的约定带少年去了临秉码头。尹甜菜怕他使诈，途中一直盯梢着。临秉码头按照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国际化的码头，那里大部分都是开往国外的商船。韩侂胄安排的船很大很豪华，但是尹甜菜并不想让弟弟坐上那艘船。因为她不能保证那艘船上的人会不会在开船之后就偷偷把弟弟杀了。所以当他们来到临秉码头的时候，尹甜菜一直在寻找机会。码头人很多也很乱，虽然他们的身边站着两个士兵看守，但是一定有机会可以逃出去的！逃上那些马上要开走的船，逃出这个地方，逃离这个恶魔！韩侂胄站在码头边等了一会儿，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是那艘商船的主人，趁两个人在一旁说话间，尹甜菜掐了掐少年的手臂，低声道：“你看到那艘船了吗？就是左手对面的那只，那艘船马上开了，等会我推开这些士兵，我们冲到那艘船上去！”少年有一些胆怯，但是看到尹甜菜满脸坚定的模样，他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尹甜菜紧紧地盯着那艘船，就在船即将离岸的一瞬，她使出全身力气推倒看守在弟弟身边的士兵，拉住他的手拼命朝船上奔去。韩侂胄看到这一幕立刻追了上来，他解下身上的鎏金腰带朝少年挥过去，尹甜菜一个转身握住挥下来的一鞭，推了一把少年，大声命令道：“跳上去！”少年迟疑了一下，尹甜菜的声音再次传来：“跳上去！如果你不想我死，就跳上去！”说时迟那时快，当少年咬住下唇纵身一跃的时候，韩侂胄收回腰带又甩出一鞭，这一鞭眼看要飞出去缠住少年的脚，尹甜菜情急之下恶狠狠一口咬住了韩侂胄的手臂。他手一松腰带飞了出去，虽然缠住了少年的脚，但是跟着少年一起落到了甲板上。“姐姐！”一声呐喊从身后传了过来，尹甜菜依旧死死地咬住韩侂胄的手臂，她不让他追上去，她要让弟弟安全地离开！缠绕在韩侂胄衣领里的眼镜蛇此刻已经爬了出来，它迅速游向那艘开出半米的船，然后顺着船绳进入船舱里。“该死的，它不会咬死他吧？！”尹甜菜松开韩侂胄的手臂转身要追过去，却被韩侂胄紧紧拉住，丝毫没有办法挣脱开，只能用尽力气大喊：“船上有蛇！弟弟……姐姐我--”还来不及把话喊完，忽然身上的意识被抽空了，尹甜菜知道，三天的时间到了，银岚要拉她回去。但是，但是不行，她还没有把话说完啊！猛的一用力，她挣扎着使出最后仅存的一丝力气，吼得惊天地泣鬼神：“姐姐永远保护你，永远……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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