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么,咱们的郁大总统,命不久矣咯…”
“这么咒总统,你小子就不怕性命不保么?”
“消息可靠!昨晚一队人三更半夜心急火燎地敲我舅的诊所,说是要去给总统府的姨太治病。”
“我舅还没还迷糊着呢,就被人架上车了。”
"你舅不过是个开个小诊所的赤脚医生,犯得着让总统大人请他去看病嘛。"
“甭管,我舅在咱乡镇可出名呢……”
“是是是…那位总统府的姨太得了啥门子病,连中央的医生都搞不定?”
“什么姨太,其实就是总统大人,就那种病…不好明说嘛。”
“嘿嘿,你舅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不怕被灭口呐?”
“甭说,今天一大早我舅是被总统身边的大红人亲自送回来的,还赏了我舅五百个大洋咧!”
……
南京城,总统府——
偌大的总统府前厅这时集满了人,郁氏宗亲家眷、五位姨太以及在中央担任要职的十几位官员都聚集在此。
在场的人脸色各异,惺惺惺作态的、戏谑的、看好戏的神色浮现在众人的脸上。
有多少人在计算着卧室内的总统大人什么时候断气。
此时,总统府主卧内除了躺在床上的总统大人郁诚,一位跟了其十几年的老医生,便剩下郁诚的两名子嗣。
长子郁南归和次子郁南意。
郁诚一生中亲近过的女人无数,真正明媒正娶的妻子便有两位,另外还纳了五名妾室。
或许是天意弄人,除了两位夫人各育有一名男孩,五名妾室的肚子始终都没有动静。
郁氏祖上一直人口兴旺,家大业大,可到了乱世兵荒马乱的一代,就逐渐中落了。落到了郁诚这一辈,剩下了两名直系嫡亲和两名外室血亲。
到了“南”字辈,就剩下郁南归和郁南意两名嫡系男丁了。
况且次子郁南意自小身体羸弱,性子又寡淡。眼下真正能担下家族大任的,就只有郁南归了。
众人寻思着郁诚左右都是要把整个郁氏交给长子郁南归的,他却迟迟都不肯把宗印拿出来。
他在顾虑什么?
或许,这其中缘由,便只有他们父子二人了罢。
郁南归像极了父亲郁诚,或者,更甚。
郁诚:咳咳、咳、咳咳咳…
不知道咳了多久,床上的郁诚把一口暗色的血块咳了出来。
郁南归用余光瞟了一眼,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神色。
郁南意:爸…
郁南意:我去给您拿药。
郁诚:意儿——
郁诚:不必了…
郁诚伸出手,一把拉过郁南意的袖子。
郁诚:你别走,爸、爸有话对你说…咳咳…
郁南意:您说,爸。
郁诚郁南意父子二人的手紧紧握住一块,神色哀恸,俨然成为了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
郁南归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幅光景,唇角勾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戏谑。
郁诚没有说话,悄悄摆了摆手指,把浑浊的眸子扫向一旁的郁南归。
郁南归自然发现了郁诚的小东作,目光微渗,他暗自腹诽,笑道——
郁南归:原来父亲要与爱子相惜一阵子啊,那我就不便打扰了。
郁南归:毕竟这以后没有机会作态了。
郁南归嗤笑道,言语看似漫不经心,但字字珠玑。
郁诚:你、咳咳、咳……
郁诚的青筋凸起得厉害,未等他发作,郁南归便头也不回地踏出房门。
郁南归一步一步走在卧室外的长廊上,面容平静淡然,眸子里却不停闪烁着异样的神色。
他松开了紧紧握住的拳头,一阵自嘲伴随着叹息声盘旋在长廊,迟迟没有散去。
冰冷的目光夹杂着几丝薄凉,几丝嘲弄,几丝哀伤。目光的深处,如苍凉古井一般,竟是一望无际的荒芜与幽深。
郁南归堵上了他的所有,新仇加旧恨,又耗上了自己整个青春年华。
密谋了二十多年的复仇大计,将要落下帷幕。
他郁南归想得到的,哪怕是花光他这一辈子的时间,即使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穷凶恶极不择手段去牟取。
可惜的是,
这场博弈,他从来都没有赢过。
因为赢输的筹码,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东西。
这一条的长廊似乎走光了郁南归所有的力气,在推开厅门的一刻,他顿了顿。
该做个了解了。
一阵恍惚后,他用力推开了厅门。
郁南归:诸位,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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