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映青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最熟悉的眉眼。
此时的郁南归眉眼里不再如往常那般平淡无澜,深谙的眸子里充满忧虑。或许是走得急促,平时一丝不苟的发丝和衣衫有些凌乱。
逐渐恢复意识,年映青顿时只觉得头痛欲裂,整个身子软绵绵的。
年映青:啊……
年映青缓缓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不知道被什么堵塞一般,难以发声。
年映青:…少…爷……
年映青艰难吐字,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犹如一个年迈的老人,沧桑哽咽异常,吓得年映青下意识抱住了身旁的男人。
平时见惯郁南归杀伐果断铁血无情,如今却难得流露出柔情的一面。只见他轻轻拍这怀中受惊的女子,低声轻哄安抚她。
郁南归:青儿,无需害怕,我在。
年映青:我…我的声音……
郁南归:……不过是呛了几口湖水,伤了咽喉,无事的。
郁南归暗沉的声音一顿,末了,他又补充道——
郁南归:再过几日就没什么大碍了。
年映青:…
年映青:嗯…
年映青把脑袋沉沉的埋在了郁南归的怀里,闷声应了一句。
郁南归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如瀑的黑发,嘴角漾着淡淡笑意。
郁南归:行了,好好休息吧。
郁南归微微俯下身子,替年映青轻轻扫去嘴角边的发丝。
年映青不知不觉对上郁南归的目光,心中顿时一颤。
她不是没有见过郁南归的柔情,但那都是他刻意在人前装出来的。可是,此时此刻男人的一举一动都是那般温柔体贴,以及眸子里极尽溢出的深深的怜惜,到底有多少真假?
那一刻,年映青恍了神。
像想起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郁南归突然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愉悦之色。
郁南归:以后青儿可要多担心了。
半晌,郁南归笑意更甚。
郁南归:这一次算小东西命大。
年映青愣愣地看向郁南归。
年映青:…
年映青:……小东西?
郁南归:嗯,我们的孩子。
郁南归嘴角上扬,连声音也掩不住欣喜。
年映青:…我们的孩子…
年映青像没有反应过来,依旧呆滞地看着郁南归,口中不停重复着这句话。
年映青:我、有身孕了?
郁南归:嗯。
郁南归:是我疏忽了,直到现在才知晓。
郁南归:幸亏上天眷顾,要不然……
郁南归的眸子里闪过一瞬间的阴翳,但是还未被年映青捕捉到,便很快恢复原本温柔之色——
郁南归:这是郁家謹字辈第一个孩子……
郁南归喃喃自语,像是对年映青说,又像是对着自己说。
郁南归:难为你了。
郁南归怜惜地安抚着年映青,神色看似愧疚,看起来真的如同郁南归所说心疼年映青担负的重任。
年映青不置可否,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轻覆盖在自己的肚子上。
这时,年映青的思绪才慢慢聚集回来,从震惊到不安,再到忐忑,最后,她的脸上渐渐浮现出初为人母的激动神色。
见到年映青苍白的脸上渐渐红润起来,原来的面无表情死气沉沉也逐渐五彩斑斓,郁南归噗嗤一笑,忍俊不禁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郁南归: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
郁南归边说边起身,微微俯身替年映青铺好靠枕,又理了理被褥。
年映青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温柔专注的举动,白皙的脸颊不知何时线浮出两片酡红。
年映青把半张脸埋在被褥里,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美眸注视着郁南归的一举一动。
郁南归:看着我做什么?
郁南归披上外衣,一边整理着衣襟,一边好笑地问道。
年映青没有吭声,慌乱地撇开了视线。
年映青没有告诉他,她不过,只是想多看一眼男人对自己的这般温柔深情罢了。
因为她怕此刻眼前的一切只是假象。怕今日过后,她难得再见男人这真心实意的温情。
郁南归:若是在家里闷了,便喊徐部长的那几个姨太来陪你聊聊天。
年映青默默地看着郁南归动作熟练地扣上袖口、别上肩章,半晌,她小心翼翼地闷声问道——
年映青:你呢…
郁南归:局里有些事情还未处理。
郁南归:晚上才能回来。
年映青掩去一闪而过的失落,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着急地朝郁南归说道——
年映青:对了,推我的那个人——
年映青神情变得激动起来,声音之大而几乎失了声。
郁南归:没事了,把这件事忘了吧。
年映青死死地抿着嘴唇,紧紧地抓住被褥的一角,拼命摇头。
年映青:不是的,我看见——
郁南归打断了年映青的话,似乎不想她再回忆起落水的害怕和痛苦。
郁南归:听话,别胡思乱想了。
年映青:那个女人,她身上的标志——
年映青:我在你书房的一份档案纸上见过。
郁南归的眸色暗了暗,却没有说什么,脸上也没有过多的神色。
年映青:还有,那个女人讲话生硬极了,而且口音也很奇怪,可是又不像方言。
郁南归一声不吭,像是在沉思。
半晌,他淡淡扯出笑意,神情看似有些勉强,他给了年映青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缓缓开口道——
郁南归:…我知道了。
郁南归: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
“主人、あの女はどうしても私と一緒に行きたくないので、仕方がないです……”(主人,那女人死活不肯跟我走,我也是没有法子才……)
皮衣女人双膝跪在地上,神情紧张着急地关注着案前女子的一举一动。
她的面前,是一个跪坐在案台前练字的年轻女子,娇小妖娆,看起来温婉可人,纯良无害。可不知为何,跪在地上的女人似乎很惧怕她,一直在瑟瑟发抖。
案几前的女子一声不吭,眸色一直暗沉,跪在地上的人更是万念俱灰。
女子从始至终都是专注着一撇一捺,对女人的苦苦辩解置若罔闻。
女子被扰烦了,纤细的手腕突然顿了顿。这时,一个不留神,毛笔尖的一滴浓墨落到了纸上,瞬间在纸上晕开。
女子绝美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戾色。
女子把毛笔架小心翼翼地架在了笔山上。
女子微启红唇,轻轻吐字——
“混账。”
两个字虽然带有几分愠怒,但女子的嗓音柔美,听起来软绵绵的,毫无震慑之力。
可是下一秒,跪在地上的女人吓得立刻把脑袋狠狠地往冰冷坚硬的地板上重重一磕。
“すみません、すみません……”(“对不起……对不起……”)
“第一,我叫你带她过来,不是让杀她。”
“くそっ、くそ!頭が熱くなるとすぐに……”(我该死!我脑袋一热就……)
女子温婉的嗓音带有几分清冷,她晦暗不明地盯着女人,静静地看着女人要死要活的神情,似乎在看什么表演一般。
“再者,既然做错了,为何还要狡辩。”
女子好笑地盯着女人,精致绝美的面容带有几分癫狂。
“从小到大,我一直视他珍爱之所爱,视他憎恶而所恶。”
“他欢喜,我便更加欢喜。他难过,我便加倍难过。”
“现在好了,他难过了,我心里也难受极了。”
“你说,我能让你好过么?”
“ご主人、すみません、私は死にそうです!”(“主人,对不起、我、我该死!”)
“那就死吧。”
闻言,女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子,瞪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眼。
女子眨着眼睛,纯白无害地看着女人,露出了无辜的神色。
“让我想想,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女子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半晌,她浮现出嗜血的笑意。
“お願いします。もう一度機会をください。見逃してください…”(“求求您、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放过我吧…”)
“那就——”
还未等女子说完,一身急促的电话铃声冷不丁地传来——
“…”
突兀的电话铃声响彻整个暗沉得令人窒息的房间。
女子脸色微微一变,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怔怔地接起了电话。
“您好,前山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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