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金屋藏娇

中秋佳节，华灯初上，歌舞升平，高位之上坐着刘启，龙袍加身尊贵不凡，旁边坐着王痣，稳住后位的她打扮依旧十分低调，素白宫服，雅致容颜，一头乌黑的发丝轻垂腰间，头绾风流别致飞云髻，云鬓里插着紫水晶缺月木兰簪，项上挂着圈玲珑剔透璎珞串，望下望去，丝带上系着花囊，时不时发出阵阵香味，果真是个娴静的女子。

开席间，阿娇早已乖乖坐到了馆陶旁边，宴会一如既往热闹，少不得有大臣巴结奉承几句，刘启自然赏脸向大臣敬酒，见陛下敬酒，他们也少不得一同饮酒，阿娇也随着规矩喝酒，酒水下怀，辛辣刺喉，阿娇忍不住咳了起来。

刘启看着阿娇不适，关心开口：“阿娇，你身子不好，不用饮酒了。”随帝王饮酒自来都是规矩，刘启此言一出明人便可看出刘启是有多疼爱阿娇。

王痣眉心微皱，温柔一笑，开口附和：“对啊，阿娇身子不好，你这酒就由彻儿帮你喝了。”

在场大臣中聪明的早就猜到了王痣此举何意，都观望着刘启的态度，那些不知何意的大臣也都想保全自己，也选择不开口，抱住观望的态度，淮南王倒是有些惊奇，神色微暗，看着刘启不作反应。

刘启也同意王痣的观点：“彻儿，你阿娇姐身子不好，你去替她喝了吧。”

刘彻起身行礼遵旨，便来到阿娇身旁，端起酒盏，将阿娇那盏未饮完的酒喝下。那是她还未喝完的酒，看着刘彻喝下，阿娇脸色微恼，却又不知怨谁，强压下心中恼意。

朝臣们盯着刘彻此番动作，早已知晓刘启之意，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

宴会过后，朝臣起身纷纷行礼退下，朝宴之后，该是家宴。未央宫的鱼池自古景色迷人，王痣便吩咐在那里设家宴。

朝臣退下之后，便只有皇亲国戚了，虽是家宴，却起码有上百的人，而且在场的还只是皇上受宠的嫔妃、皇子帝女，王爷们也只携了正妻和嫡子，淮南王自然在内。

用罢晚宴，正餐统统撤下而换上了各类的糕点茶果。一众人都与邻桌的人闲聊着。

“阿娇，你喜不喜欢彻儿呀？”王痣突然笑呵呵问阿娇。众人听见，纷纷抬头向阿娇望去。

阿娇想到刘彻在重华殿问自己的话以及在前殿的种种，察觉到王痣的意图不言，抬头向刘彻看去，他只是坐在一旁，看向她，神色隐隐有些期待。

阿娇暗示开口：“彻儿是阿娇是弟弟，阿娇自然喜欢。”

“那……阿娇可愿作彻儿的妻子呢？”王痣假装听不见阿娇的暗示，接着问道。

阿娇心里徒然一紧，脑海里忽然闪过那个少年的身影，心一横开口：“不想！”馆陶在底下抓了抓阿娇的手，阿娇后悔失言，忙解释道，“娘娘，彻儿是阿娇的弟弟。”

王痣轻笑了两声。月色朦胧，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她缓缓地开口：“傻孩子，如果你嫁给彻儿仍然可以把他当弟弟啊？”

阿娇心道：才不是呢？弟弟是弟弟，夫君是夫君，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王痣暗暗朝馆陶使了个眼色，馆陶了然将刘彻揽到怀里，又指指周围的婢女们，“彻儿，你想不想从她们中间娶个媳妇啊？”

刘彻好似不知地看了看周围的婢女，皆是姿色过人、妖娆妩媚的宫娥。这世间的美女大概也都揽于这宫闱之间了吧？

但他看着宫娥丝毫不动心，看着她们仿佛就像在冷眼瞧一群垃圾。视线一掠而过，没有一点点滞留，好像都不愿意多瞧上一眼。那样的眼神，到让人觉得是看过了世间最美丽的女子，其他的再看起来也不过是糟粕。

伴着他的摇头，阿娇能感觉到众宫女们嘴角扬起的笑瞬间不易觉察地消失了。

“那……”馆陶故作神秘地笑笑，还未等阿娇回过神来就指向阿娇：“那我家阿娇呢？”

刘彻无比坚定的眼神真真切切，他庄严而有力的开口：“若得阿娇为，当以金屋贮之……”

话刚说完，坐在上首的刘启大笑出声：“哈哈哈，好，好！”陛下一笑，众人几乎都跟着笑起来。

馆陶公主看着刘彻坚定无比的承诺微微发愣，原本只是想为阿娇谋个好未来，却不想刘彻是真心喜欢阿娇……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的阿娇贵为娇女理应由最好的人相配。

窦太后听完刘彻的话，忙招手唤阿娇刘彻过去，阿娇只得依礼与刘彻起身，窦太后看着阿娇与刘彻站在下面，男子身材颀长，面容俊秀，丰神俊朗，像极了他当年的祖父，女子娇艳无双，眼眸里却流转着色彩，灵动无邪，二人郎才女貌，极其登对，窦太后看着刘彻，视线有些模糊，她想起了当年的文帝也着如此模样，丰神俊朗，含笑望她。

她缓缓开口：“彻儿啊，哀家今日就将娇娇交付给你，你要认真待娇娇知道吗？”

刘彻看着窦太后，承诺的保证：“彻儿日后定会好好待阿娇姐。”

年少诺言虽句句真心，刘彻在日后却并未做到。

阿娇想开口拒绝，窦太后打断阿娇，向刘启问道：“哀家想亲自赐婚于他们，陛下认为如何？”她的娇娇，她要亲自下旨看着阿娇嫁给彻儿。

“母后赐婚便是。”刘启笑回。

窦太后下旨：“陈氏阿娇，肃雍德茂，温懿恭淑，有徽柔之质，宜太子妃第一人选，现下旨嫁与太子刘彻，待其及笄之年出嫁。”虽已年老，声音却老态龙钟，威慑力十足。

阿娇一听，如雷轰顶，脑海里不断回忆起那少年的身影，清冷的神情，心里有声音在告诉她：不要嫁，阿娇终是跪下：“外祖母…”

窦太后眼睛失明，看东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看见阿娇跪在地上，却看不清她的神情，耳里听见阿娇在喊她，她奇怪发问：“娇娇，有何事啊？”

馆陶连忙上前，拉住阿娇：“母后，阿娇她太意外了，有点不知所措。”馆陶在下面小心的看着阿娇，深恐阿娇拒绝婚事。

窦太后一笑而过：“彻儿，还不快拉娇娇下去，让她平复一下心情。”

刘彻有点阴沉，领旨和阿娇退下。刚才阿娇的拒绝他肉眼可见，瞒得了祖母，却瞒不了他。

领旨退下之后，二人走到了外面，刘彻深深的盯着阿娇，不放过她脸上任何表情，：“阿娇姐，方才你打算向皇祖母说什么？”

阿娇看着远处，声音有些清冷：“我不愿嫁你，想求外祖母收回成命。”

刘彻听后连连摇头，苦笑几声：“果然…果然。”

八月十五，京城街头，花灯万千，少年置身灯火中，神情冷淡，耳畔传来他人窃窃私语之声。

“你听说了吗？今日宫里聚会，太后将堂夷候府的女儿许配给太子殿下了。”

“当然知道，听说那个太子殿下与翁主青梅竹马，感情极好。”

“对啊，那个太子还承诺给他的表姐盖一个金屋子，把她藏起来呢。”

少年转身离去，嘴角嗤笑：什么金屋，不就是把她禁锢在皇宫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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