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雷鸣乍响,尚且处于梦乡中的村民问声而起,望着渺远泛起鱼肚白的天边,众人方才清醒,拉开大门,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招呼左邻右舍。
“唔...惊蛰啦”
“也是不早啦,今年的雷声有点迟啊”
“对啊,往年都是半夜打雷,今年偏就响在了早上...”
“...”
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村民们在山路上看到了一个破衣烂衫的少年在往山下走,他的背后还背着一捆干柴。
“倒是老了,竟然还不如一个孩子起的早。”
“谁说不是呢,小尘这么小就不得不上山打柴了,也确实可怜哦。”
“害,谁让他那个爹娘死的那么早...”
“谁说不是呢,都怪他那个爹,祸害了人家顾家小姐还不够,留下个孩子受罪...”
“嘘...小点声,小尘过来了,多少年前的事了,提它作甚。”
村民们望着衣衫褴褛的孩子,不由得转过头去,生活在山里的人们淳朴善良,看不得孩子的惨样,从沈洛尘出生起,一直把他当作自家人看待,这户给他一碗稀饭,那家给他两个饼子,就这样沈洛尘活到了现在。
沈洛尘一面走着,一面笑着和村里人打招呼,不多时已走到了自家家门口,自从父母去世后,他家的房子就再也没有修缮过,不过也省了沈洛尘不少事,至少没有小偷之流会光顾他的住所,实际上他家也确实没有什么值钱东西,只有院子角落里的那块垫脚石能依稀辨认出当年沈家的繁华。
据说这块石头是沈洛尘的母亲,也就是那个所谓的顾家小姐,顾思雨带来的。上面斑斑驳驳的布满了纹路,按理说只是块普通的石头,可是,不知为何,沈洛尘每每抚摸它,都能感觉到它在回应自己一样。
其实,沈洛尘一直都认为这只是自己的臆想罢了,毕竟谁年少时没有做过仗剑江湖快意恩仇的武侠梦。
沈洛尘笑了笑,卸下柴禾,用手腕擦了擦额角的泥土,坐在门槛上遥望着远山,都说城中繁华,可是他不太羡慕,今年的他十六岁了,惊蛰也是他的生日,依稀记得小时母亲曾带着他去到城里的娘家省亲,遭到的却是外人的白眼与讥讽,连带着小时候的他在城里也是受尽欺辱。
想到这里,沈洛尘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要是他父亲还在的话,那时他们母子二人的境遇是否会有所改变?他无从知晓,但唯一令他感到安慰的是他的表哥顾长歌一直待他很好,他也会介绍自己的朋友给沈洛尘认识,让他记忆尤为深刻有两个,一个名叫楚思离,他说自己是个僧人,可是沈洛尘从没见过留长发的僧人,另一个叫做陈无涯,是个铁匠的儿子,仍然记得那时他说要做江湖第一的剑客...
“是天下第一!什么归隐山林的老怪物,什么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当然还有什么金身佛陀,道家祖师,通通都得给我让路!”
“好好好,我们的陈大剑客...”
天下无敌吗...沈洛尘从来不想这些,也不敢想这些。他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每天能看到这些村民……还有能娶上一个善良的妻子,就这么结束一生也挺好的。
“呸呸呸,你在想什么呢,沈洛尘你才十六岁...”沈洛尘骂着自己,但眼睛依然望着渺远的山峰。
是啊,谁没有一个江湖梦,谁不曾仗剑走江湖。惊蛰的雷声依然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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