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满对敦煌最初的了解来自于井上靖的小说。那个故事就像电影一样,把敦煌描绘成了烟沙落日中的一座用经纶抄送凄美的爱情的城市。比起西域公主的殉情与武将的杀身成仁,八满认为故事中最扣人心弦的一幕莫过于削发为僧的男主角赵行德一边抄经,一边为心爱的公主求往生的场景。那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呢?斯人已逝,爱意却愈发浓烈,无奈何曲终人散,只能来一场“你死了我做和尚”的恋爱,一边放手逃世,一边用情至深。逃世的冷让人有一种彻骨之寒,深情的热又能把人心烧灼成焦炭。那种又矛盾又并立的心境让人对小说里描写的古城产生了一种难以割舍、不能释怀的情愫。
实际到了敦煌之后,八满觉得这里的气候非常干燥。空气从鼻孔钻进肺部的过程中就像刀子一样会把人的气管划出很多伤痕。很多自诩文艺青年的游人无论男女,只要出了车站或机场就会围起一条防风蔽日的丝巾。来这里玩防晒和补水一定要做好,否则干燥的气候会破坏游玩的心情。
不过,八满毕竟不是来玩的。当地的接洽负责人把近藤老师一行人等送进了会场附近的酒店后,又专门邀请近藤老师参加主办方举办的接风晚宴。由于近藤老师语言不通,金银花就随行去做陪同翻译了。
为了相处愉快,八满和宫蔷同住一个标间,许愿则和金银花被分到了一起。
“师姐,青天目老师也来了,您咋不跟着去做陪同翻译啊?”八满一边规整行李一边问坐在床上照着镜子涂抹浅色口红的宫蔷。
“我怕抢了她的风头。”宫蔷看着镜子里的俊俏容颜笑道。
“您这是要出门吗?不先洗个澡,然后一起去吃饭吗?”
“我前男友听说我回来了,想见我一面。可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在霓蓬国受尽沧桑的一张脸。兰州是我的家,我来敦煌也算到了我家的头进院子了。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嘛。”宫蔷站起身,在八满面前转了一圈问道:“怎样?还算是看得过去?”
“光彩照人、与日月争辉啊师姐。”
“你每次都这么夸张!”宫蔷笑得很开心,眼角挤出了鱼尾纹。她对八满说道:“我估计他这两天都得跟我磨磨唧唧的。所以这房间你就自己住吧,我够呛能回来陪你。你睡觉时记得把门反锁起来。”
“明白了师姐,祝您好运!”眼见宫蔷要走,八满忽然拦住她道:“师姐,麻烦您帮我把淋浴喷头够下来呗?这也太高了!我垫脚都够不着……”
宫蔷笑道:“了解!我们西北人长得都比较高,所以觉得这喷头的位置没问题。给你添麻烦了,哈哈。”
送走了宫蔷,八满把规整好的行李收在墙角就离开了房间。早听说敦煌这里有个吃什么什么都贵的沙洲夜市,就因为八满在霓蓬国打工赚了点钱,就想着试试自己能不能消费得起那样奢华的地方。
下楼时,八满见一层大厅里有二十多名高大挺拔的军人站着刀削斧砍的两列纵队在听长官训话。虽然军人并不稀奇,虽然国内长得比楼下这些军人长得更好看的男人也大有人在,但对长时间漂泊在霓蓬国的八满来说,能如此近距离地一次性看这么多帅哥,真可谓是大饱眼福。于是,八满且不着急下楼了。她把胳膊搭在了走廊的栏杆上,又用手托起了下巴,向前探着身子试图听清楚楼下的人在说什么。当然,离着这么远,她肯定是听不到的。再说,听到了她也不能怎么样。比起长官的说话内容,她更好奇的是长官说的是什么方言,声音是不是带着磁性,像话剧演员一样发音那么好听。3分钟后,她终于听到了一句“解散”。随即,军人们也都整队转向楼梯方向列队上楼。
八满的心忽然像被手抓紧了一样,呼吸变得急促,双手也开始颤抖。但是,机不可失!八满用力做了一个深呼吸,极力装出淡定的样子,站在楼梯的最中间,低着头走了下去。
就这样,她往下走,军人们往上来。上下走行之际,两列素不相识的大帅哥们与八满擦肩而过,一股浓烈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
自从出国之后,八满就没见过这么多血气方刚的纯爷们了!国外那些整天跟客户点头哈腰的上班族们跟眼前这些英姿飒爽威武不屈的军人们怎么比啊?尽管八满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恶作剧之嫌,但鉴于自己长期压抑的缘故,也就信马由缰地纵容感情战胜了一回理智。总之,能够如此近距离地与天神一样的男人们接触,让八满心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刹那之间幸福感爆棚!直到这些军人彻底走完楼梯,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八满才用激动得依然发抖的手去抓着楼梯扶手,平复从天而降的幸福感导致的轻度眩晕。她在心里兴奋地想着:这大概就是这座古城送我的第一个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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