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后,八满把从国内带回来的大包零食送给坐在电热桌下的许愿道:“我不在的时候你都是咋过的啊?我怎么看灶台都没有起火的痕迹呢?”
“自从你回国之后,我就一个人瞎过。什么吃饭不吃饭的,都是饥一顿饱一顿。”许愿很暴力很急躁地撕开了一袋仙贝就往嘴里塞。
“不用着急,这一大包零食都是你的。”八满也坐进了电热桌,看着许愿饥寒交迫的样子感触良深。
许愿摩挲了一把嘴边的仙贝渣子,道:“好好吃!我自从落魄之后就没这么自在地吃过这些东西。话说,你把给咱们班那些师兄弟的手信准备出来了吗?你可得小心点儿。我都听说了,前两天金银花因为给班里的人带的手信是一包海苔,结果被老师打电话骂到了后半夜!”
“怪不得我在自习室里让她挑茶叶时,她把我好一顿损呢。她说就因为听信了我的建议,所以才带了海苔回来,结果挨骂了……当时她问我什么东西又容易分发又不贵,我就说波力海苔、小包装的零食啥的。我就是那么一说,谁知道她这么实在啊,还真照着做啊!”
许愿笑得栽歪在了电热桌的桌腿旁,道:“真的是不能读博。给个棒槌当针认。老师的意思是说她一个国费留学生,钱每个月也不少拿,也没什么经济负担。但回一次国就带一包海苔回来,真是太说不过去了。”
“哼,知足吧!这要是换在咱们国内,一个人出门回来给家里人和近亲、好朋友才能带东西,有时候可能朋友的礼物都不会准备。谁像霓蓬国这么麻烦啊,还得给平时关系很一般的同学带吃的。霓蓬人也真是闲的,就知道在这琐碎的义理人情上耗心思。”
“义理人情啊……我这个假期还真是靠着义理面包活下来的呢。”
“什么义理面包?”
“超市的堵头不是有个空场吗?那里租给了一家面包房。面包店每天都有些卖不完的面包剩下来,我们下工时就能挑几个拿着。我都快吃了一个多月的面包了。”
“你没吃吐啊?”
“没吐也有点反酸水了。不过,我不怕。我还去业务超市买了一些打折的速冻食品,回来一加温就能吃了。”
“啥叫业务超市啊?”
“就在西台那边有个卖食材超便宜的小超市,贼方便,我老爱去那里踅摸点啥东西了。”
八满被许愿流利的东北话所震惊,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这东北方言说得比我尿性啊!咱俩谁是东北人啊?”
许愿也笑道:“我也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说话就变味儿了。但也挺好玩儿的,因为我口音一变,就总觉得你好像没有回国,还在这儿住着一样。哈哈。”
“唉呀妈呀。”八满感慨了一句,除了感动,心里多少还有些内疚。
“你饿了吗?冰箱里有速冻的披萨和热一下就能吃的咖喱,我做给你吃。你想吃哪个?”
“我都行。”
“那就都来点儿。”许愿披上大衣,去客厅置办速食晚饭。
八满也起身收拾了一下电热桌和自己的行李,为回来之后与许愿的第一次聚餐而做准备。
少倾,不费吹灰之力的佳肴美味就摆满了电热桌。许愿重新钻进电热桌里笑道:“要不是你回来,我站在厨房就吃完了。你现在回来了,我好歹还有点过日子的心。”
“那当然,新的一年开始了,咱俩得正儿八经地过日子。”八满夹起一块披萨说道:“霓蓬国还真是方便,吃饭连菜都不用做,有个微波炉就都解决了。”
“咱们吃的还算费事的。便利店里有各种现成的饭团、盒饭,只要有钱,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方便肯定是方便,可我总觉得那样吃的饭不香。就算是用微波炉加热了,但吃到肚子里也还是凉的。又方便又冰冷,没什么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霓蓬人的速食生活破坏了饮食的生活情趣是吗?吃饭想要吃得香,就得有个好的用餐氛围。就像咱俩这样,坐在一张电热桌下边吃边聊。”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许愿用力点头,笑道:“都说霓蓬人没什么人情味。他们吃饭时都不过集体生活,缺乏和别人的交流,哪来的人情味啊?”
“据说,古时候的霓蓬人每家就一个炭盆供全家人取暖。一家之主负责管理火源,叫‘旦那’。而家庭主妇负责食物的分配,管盛饭的勺子。一家人在吃饭时围炉相依,很有家庭气息。后来就有了电,有了电热桌,大家就不用挤在一起取暖吃饭了。虽说方便、独立,但大家庭也解体了。估计速食这种东西就更是个体、个人、个性的集中体现了。大家族解体,人和人缺乏交流互动,个人精神压力大,不结婚,不生孩子,孤老终死这些大概都跟霓蓬人过度追求便利的生活有关。”
“还是咱俩现在这样好。原来霓语中‘旦那’(丈夫)是管理火源的人的意思,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你回来真好,我不看书也能学习。”许愿高兴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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