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可能真的是被自己的小聪明给毁了。”小野洋介叹息一声道:“失业后,我和家人就从高档公寓中搬进了普通公寓,穿衣吃饭也得一切从简。有一天我陪妻子逛一个很廉价的百姓休闲服装专卖店时,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品牌的服装是怎样做到物美价廉的呢?按理说好商品应该是一分钱一分货才对啊!”
“你这个问题意识太好了!对呀,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八满好奇地往前挪了挪身子,聚精会神地看向小野洋介。
“通过调查我发现,原来这个服装企业都是把加工厂设在了海外,以直销的方式获利的。但这也不是理由,因为这种方法别的企业也是可以做到的。凭着我记者的敏感,我觉得这个服装企业肯定没那么简单。于是我就在征得妻子的同意下,只身赶往了该公司海外工厂的所在地。经费原因,我只能去其中的一家。”小野洋介回忆道:“结果,我发现那里的工人都是拿着超低的基本工资,干着超长的加班作业!”
“哎呀,无奸不商啊!然后呢?”阿宴皱眉问道。
“然后,工厂为了逃避监管部门的检测,竟然做了明暗两份加班记录。超时的那部分工作他们都是记在本子上给工人结账的。而且,工厂的工作环境极差,高温、漏电都是那里的常态。很多男工人在工作时都是光着膀子的。”
“这么恐怖啊!怎么听起来像旧社会的煤矿工人一样呢?这,这是小林多喜二写的《蟹工船》吗?”阿宴惊得瞪大了眼睛。
“只怕比他写的小说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家服装企业对服装品质的要求非常严格,有时即便是针头线脑那么点的问题,也会故意揪出来克扣工人的血汗钱。”小野洋介说道。
“这可真是个黑心企业啊!想必他们做出来的衣服的每个毛孔都是脏兮兮、血淋淋的。”八满脱掉了自己的外套赶紧翻看衣服的厂家,少倾,她舒了一口气道:“万幸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牌子的衣服,真要是穿着那样的衣服,我恐怕睡觉都要做噩梦了!”
阿宴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也觉得那个牌子的衣服都丑死了,根本没法穿出门。”
“你把你的发现写出来了?”念没有加入两个女生的感言交流,依旧关注着小野洋介的自杀经过。
“我以自由撰稿人的身份向报社投了这份稿件。可是,稿件并没能顺利发表。后来,恐吓电话也不期而至。对方说如果我敢向外界透露一个字,就会杀了我。我并不怕死,又换了一家报社继续投稿。这次稿件被放到了头版头条,整整占了一个版面。稿费的到来并没有让我感到高兴,我反而接到了更多的恐吓电话和匿名信。这次对方闹得更凶了,扬言要对我的妻儿动手。起初,我以为他们不敢,只是在吓唬我而已。但直到有一天,儿子从幼儿园回来哭着跟我说被同学欺负了,我看了他身上的青淤伤痕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于是,我联系了他们,问他们打算怎么办。他们说只要我再去同一家报社声明我是在编造假新闻就可以了。”
“认输是最快的解决争端的办法。但你这个代价可是有点大了呀。”八满说道。在霓蓬国,诚信、信赖关系是最被人们重视的问题。一个人或企业如果失去了信誉,那么它将永无翻身之日。
“是啊,不管我承不承认,我都很难生存下去了。为了不拖累妻儿,我来到了他们总部的办公大楼,在趁保安不留神时就混进了楼里。之后,我就从楼顶跳下去了。”说到这里,小野洋介看向被寒风拉扯得左摇右摆的枝头枯叶,像是大梦初醒般地说道:“我还是太幼稚了。我死之后我的妻儿也并没有得到宽恕。我的儿子还是在被其他孩子欺负,说他没有爸爸什么的。我的妻子也过着比从前更加辛苦的生活。这一切的不幸都是因为我!”小野洋介把脸埋进手掌,痛苦地揪着头发。
“别人都针对你,所以就是你有问题吗?‘论至德者不合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生活欺骗了你,所以你错了----你觉得这个逻辑对吗?”八满质疑道。
“就是啊。那些欺名盗世的人还活得好好的,心思单纯的人倒是死了。霓蓬国还有没有点希望了?”阿宴郁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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