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研究方向本来是古典霓蓬语。后来在一次查资料时无意间看见了古代的算卦书,随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面相研究。人生多变不可强求,一切随顺就好。”相田老师眼见服务员把加了冰块的凉水送给了邻座的几个中学生,就问八满道:“我听说你们茶那国都是给客人上热茶的是吗?这边的冰水你喝的惯吗?”
“喝不惯。我也没有那么多钱去培养自己下饭店喝凉水的习惯。老师,霓蓬人把所有能喝的水都叫‘涡塌’(water)吗?”
“要不然叫什么?”
“我们在刚学霓语时,就把水念成‘米兹’。我以为喝水就应该说成喝‘米兹’。可当我到了这边之后才发现,原来霓蓬人认为的‘米兹’是指非饮用的水,洗菜淘米洗衣服冲厕所的水才叫‘米兹’,用来喝的水叫‘涡塌’!而且,霓蓬人似乎也不太喜欢喝单纯的没有味道的凉白开,总喜欢在水里加点茶、速溶咖啡、速溶果汁之类的东西才喝。所以,你们好像在问别人喝什么的时候,都会提供具体的选择方案,比如‘喝茶、咖啡还是果汁’。”
“诶?难道你们茶那人不是这样吗?你们不在饮用水中加了东西后才喝水吗?”
“我认识的茶那人都是直接喝凉白开的。也有人会泡茶喝,但大多数人似乎没那么讲究,喝水就是喝凉白开吧。我也是把水烧开了就直接喝,好像不会特意去把它调配成饮料。”
“不是吧!那可怎么活呀?我没法想象不喝饮料的生活是怎样维系下去的。箪食瓢饮?”
“不是每个粗茶淡饭的学习者都是颜回,但我确实就喝凉白开。我也很不理解霓蓬人为什么把没有温度的各种饮用水通称为‘涡塌’。”
“因为霓蓬语的词汇量少啊。另外,也许是因为国土太小的缘故。霓蓬人也不太喜欢很繁琐很复杂的事物,总喜欢一切从简。如果有些东西只是形式上的差别,本质却一致,那么霓蓬人就不愿意造词去把类似事物都配个名字讲得那么细致了。这么做可能是出于语用学方面的经济性考虑的。可能你也发现了吧,霓语中的形容词简直少得可怜。我们如果说一个女孩子长得漂亮,只能把‘绮丽’、‘美人’、‘美丽’等几个词语翻来覆去地用个没完。”
“还有‘可爱’。”八满补充道。
“哈哈。‘可爱’是形如那些不太漂亮的姑娘的,被赞‘可爱’没啥可值得高兴的。长着一张众生相的脸也只能像芸芸众生一样可爱喽。”
八满看了一眼邻座对着镜子化妆的几个初中女生,压低声音问相田老师道:“在您看来,她们几个算是‘绮丽’还是算‘可爱’呢?”
相田老师扭过头,盯着映射在玻璃窗上的正在涂脂抹粉的几个女生的影子好半天才诚惶诚恐地说道:“形容她们的长相应该用‘吓人’这个词才算贴切吧。”
八满低笑了半天才说道:“在我们国内,和她们同龄的女学生都不敢这样打扮,除非是那些学习很差、早恋、和校外的小混混们勾搭在一起的女生才这样。良家女生都穿着长得能盖住屁股、肥大的能不显胸的校服运动装,不管学习好不好都得努力学习,不能化妆、早恋。”
“我就说还是你们茶那国的教育好,教出来的学生都相当端正向上。哪像霓蓬国的女生,看上去就一股风尘气。你看她们在夹上去的睫毛上涂抹得浓重的睫毛膏,简直像被齿黑女附身了一样!”
“什么叫齿黑女?”
“齿黑女是一种把牙齿涂黑但嫁不出去的女妖怪。把牙齿染黑的习俗古来有之。黑色是古代霓蓬人崇尚的颜色,古坟时代的霓蓬人就喜欢把牙齿涂成黑色。平安时代的贵族女性和江户时代的富家女都喜欢这样打扮自己。她们这样做无非就是在强调自己身份的特殊和标榜个性,实际上也无关美丑。现在的小姑娘们一个个都叛逆得不得了,虽然她们不把牙齿染黑,但拼命描眉画眼的目的也是一样的。凡事反常必为妖,说的就是她们吧。”
“可不可以说霓蓬人喜欢在变化中沿袭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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