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熟客a

与沙都膳外卖店的后厨相比，延喜堂的后厨只有猫的额头那么大。除了烹饪角，八满觉得这间屋子已经被各种杯盘碗盏塞满了。颜色内敛稳重的盘子形状多种多样，笨重的扎啤杯，轻巧的木头勺子，气质尊贵的漆器汤碗……这些餐具很少有重样的，似乎都在高调地宣示着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必须被小心对待。

八满一边投手巾，一边问近藤店长道：八满：“这些盘子的形状这样怪岂不是很不方便摆放，您干嘛不找一些形状大小都一样的盘子来呢？”

近藤店长：“的确，这些盘子看起来挺乱的。不过，这也正是小酒馆和其他店铺的不同之处。”近藤店长一边解释，一边把八满洗干净的手巾叠放好。上菜前可以把这些手巾在微波炉里转一圈，这样客人就可以用热手巾擦手了。他对八满说道：

近藤店长：“来，我教你怎么布置桌子上的餐具。”

八满应了一声，就跟近藤店长来到了前台。

前台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连通后厨、用半截门帘隔档起来的吧台，近藤店长可以掀开门帘直接把菜肴端给吧台处的客人们。另一部分是吧台对面的炕式坐席，适合十几个人坐在一起开怀畅饮。八满主要为坐在这里的客人走菜斟酒。

近藤店长对八满说道：近藤店长：“今天我示范，你看着就行了。下次你再动手实践。”说完，他就脱鞋上炕，把一张紫色的餐纸摆在了四方小桌上。他对八满说道：近藤店长：“餐纸是按客人的人数准备的。今晚就一个客人，所以咱们就预备一张纸就行了。”

八满：“既然是一个客人，他干嘛要坐炕上呢？坐在吧台不是更好吗？”八满问道。

近藤店长笑道：近藤店长：“因为人家是个有身份的人，一个人吃饭也要吃出四个人的感觉来，所以……”

八满心领神会地笑了，心想：原来霓蓬国也有这样高调的土豪，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是个啥样的人。还有身份……

之后，近藤店长又在餐纸上摆上了筷架和筷子。他对八满说道：近藤店长：“先摆这些就够了。等快开饭前才给客人上手巾和饭碗。听懂了吗？”

八满：“懂了。可是，咱们店里的盘子、碗那么多，我得给他拿哪个呢？”八满犯难道。

近藤店长：“没事，到时候我给你哪个，你就给他上哪个就得了。一切有我，不用担心。”近藤店长劝慰道。

八满笑道：“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二人刚做好准备没多久，门口的铃铛一阵响动，一个身着风衣、架着眼镜的白发老者就走了进来。近藤店长压低声音对八满道：近藤店长：“这就是那位有身份的客人。”说完，他忙迎上前去对老者说了句：近藤店长：“欢迎光临。”

大座先生：“多有打扰，让你受累。”老者还礼道。

近藤店长：“一直以来承蒙您关照小店生意。快，请进来坐吧。小满，上热茶。”近藤店长冲八满吩咐道。

八满：“好的，马上，请稍您后。”

八满熟练地说着服务业标准用语，一边去后厨去给老者倒水端茶。待她再出来时，老者已经拖下风衣盘腿坐在了炕上。八满把茶杯摆放在老者面前，说道：八满：“您请慢用。”

老者并不急于喝茶，却好奇地看了八满一番，问近藤店长道：大座先生：“我说，这是你新雇来的小跑堂？”

近藤店长：“是啊。她叫八满，是我快餐店里的小时工，今天临时叫她过来跟着帮忙的。”近藤店长简单地介绍道。

大座先生：“霓蓬人哪有姓八的？你是外国人吗？”老者问道。

八满：“是的，我是茶那人，老家在东北。”八满答道。

大座先生：“哦？你是满洲来的姑娘啊？”老者有些惊讶。

八满：“不是满洲，是东北。”

八满很讨厌霓蓬人这样称呼她的家乡，但凡听到有这样说话的人她都眼里不揉沙子般地立即纠正。

大座先生：“可我们那个年代就是那样称呼那里的。现在的有些教学用书里也是那样写的。不都是一个地方吗？有什么可矫情的。”老者不以为然地笑道。

八满心想：这老头这样说话可是有些为老不尊了。但她却笑着说道：八满：“真要是没区别的话我也可以不叫您霓蓬人，叫您倭人咋样啊？”

大座先生：“哎，你！”老者被八满怼得无言以对。

近藤店长忙打圆场笑道：近藤店长：“大座先生，恕我多嘴，您的老脑筋可要改一改了。这都2008年了，早就换了人间了。小满可是对咱们的国家和文化超级了解的霓蓬通，她对《北国之春》那首歌还很有理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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