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厨房里便传来了厨具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宫蔷笑道:“这才叫有人间烟火的生活呢!我简直受不了霓蓬人在做饭时不弄出点声音,给客人端饭时也不能弄出声音,在吃饭时也一片死寂的那副场景。知道的他们是在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搞什么上供的仪式呢。这帮拿着虚假当高雅的人,真是没劲死了。”
“谁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日子过得那么安静的?但如果从‘小豆洗’的行为做派上来看,霓蓬人在做饭时也是有声音的。而且,柳田国男还把小豆洗的淘米之声视为自然之音。由此可见,以前的霓蓬人在生活时是很随性很自在的。”八满说道。
“你说的‘小豆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是狐狸变得吗?在河边淘米的是不是河童?”宫蔷也像是有了点兴趣似的问道。
“没人知道它长什么样,就连柳田国男也没有道破它的真身。在各地的传说中,它只是个在河边快乐地洗着红小豆的妖怪罢了。它不仅会弄出很大的淘米声,还会边淘米边唱歌。听它的歌听入神的人甚至会失足落水。可见被现代文明洗礼前的霓蓬人过得非常烂漫快乐。”八满推测道。
“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呢!根据你的描述我就能想到绍兴一带的水上人家在河水上游淘米、下游洗衣服刷马桶的悠然生活。看来,霓蓬人也有过这么一段无忧无虑、不生辨识之心的时期。可他们干嘛不坚持了呢?”宫蔷问道。
“据说霓蓬国的神道是无言立教。这样的信仰一旦碰上擅长理论的西方强势文化,必然会束手就擒,甚至都没有反抗挣扎的机会吧。虽然夏目漱石、芥川龙之介、川端康成这样的人也迷茫过、惋惜过,但社会前进的步子迈得太大,几个书生和小豆洗什么都改变不了。”八满解释道。
“虽说像列车、图书馆这样的地方是应该保持安静的。但在任何时候都活得悄无声息的就太压抑了。霓蓬人一贯被评价为最守规矩的民族。可在我看来这样的封号也不值得骄傲。”宫蔷尖锐地说道。
“也许是小豆洗随性而无拘束的性格不被霓蓬社会所融,所以就被和谐掉了吧?”八满推测道。
“挺可惜的……算了,咱们吃饭吧。他们的文化他们守不住,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宫蔷把服务生端上来的麻辣烫拽到了自己面前,又问八满要不要来点。
“不用了,我在国内时候也不吃麻辣烫的。”八满谢绝道。
“你竟然不爱吃麻辣烫?你太不接地气了!我倒是希望自己将来有一天能赚到很多很多钱,麻辣烫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现在国内的麻辣烫还5元一碗,也许过几年就要涨价了。我必须努力赚钱,不能让自己的工资赶不上麻辣烫涨价的脚步。”宫蔷边说边端起碗大口喝着碗里的油汤。
八满说道:“霓蓬国从前有个要嫁人的姑娘,她家穷得买不起红小豆做赤饭。正当她一筹莫展时,忽然听到屋子外边发出了‘哗啦’的一声响,再出去看时,只见一地的红小豆便散落在了地上。”
宫蔷笑着问道:“是小豆洗在帮她吗?它还很关心民生嘛!”
八满点点头,撕扯了一块油啧啧的葱油饼。
宫蔷笑道:“看来我得有个麻辣烫之神才行。”
饭后,两人肩并肩地逛起了池袋商业街。
六月的池袋扯红挂绿,满街都是不同年龄段的大姑娘和老太太。霓蓬国的姑娘们长相精致得似乎并不多见,但一个个却十分擅长描眉打鬓、涂脂抹粉。再怎么气质一般的妹子,只要精心地打扮一番之后,就能变身成为人见人爱的女神。所以那句“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的话放在霓蓬妹子的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在八满留学的年代,霓蓬国的妹子们在着装时都非常喜欢“森女系”的标配。因此,她们多会用宽松肥大近似睡衣的服装来掩盖缺乏曲线美的身躯,并对这种风格美其名曰尊崇自然、向往简单。但她们追求自然和简单的过程却并不自然也不简单,精心筹措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达到看似不修边幅的效果。有的学者管这种行为叫抑制性的自我表现。这种说法再直白一点说就是“闷骚”。与大姑娘的着装风范相反,霓蓬国的老太太们却摒除了浓妆艳抹的风范。毕竟,这个岁数的人怎么捯饬都未必能重返巅峰。但她们却也极其在乎自己的个人形象,她们喜欢往身上喷洒浓重的香水。香水的气味越浓,也许就说明这个老太太的岁数越大。至于为什么老太太要往身上喷洒香水,后文会继续求解。
大江歌罢掉头东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