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天还没亮,张显宗醒了,把岳绮罗搂到怀里抱了又抱,又把脸凑到岳绮罗的脸上磨蹭了几下,他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一场大梦。岳绮罗睁开眼睛,发现是他,半梦半醒间,张显宗的手一下又一下的在她背上从上往下摩挲,温暖柔和的快要化了,岳绮罗朦胧着睡眼卧在他怀里,很是安逸的又睡了一觉。
张显宗翻了个身,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他思考着如何娶岳绮罗。对于“娶”这件事,他其实是无甚经验,上辈子浑不在意,他又不乐意娶,喜帖怎么写?宴席如何办?他全懒得管,那些女人长什么样,他也懒得记,往往是过了好几天,家里不时花枝招展的窜出个花红柳绿的人,他才勉勉强强有了印象。
至于这辈子,太太是个假太太,也幸好只是个假太太,假太太和他没多磨合,匆匆改了档案就往上海赶。至于那段庄周梦蝶的一生,倘若岳绮罗不来,他爱上徐碧城,飓风队死的只剩陶大春,不止飓风队,那个叫柳美娜的女人也会死,他连归零计划的影子都没看到,死都死的遗憾。何况徐碧城有什么好爱的,他想不通,毕竟最初她对自己和陶大春昙花一现的示好,以及灵光乍现的机敏和智慧,都是为了当时在锄奸名单上的陈深。不过现在一想,他也不怪她,如果不是战争,所有人都不必背负这等高山深渊一般的使命。总而言之,徐碧城这样的,总会人爱,不管谁去爱,反正他不爱,这个假太太,谁爱娶谁娶,反正不是他娶就行。
他恍惚一想,岳绮罗来了,竟是冥冥之中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他原是遗憾的希望渺茫的一生,一下子光明起来,原来对不起的人,原来想做没做到的事,全都改变了。两相比较之下,其实他最对不住的人就是岳绮罗,不过现在,他想他有很多时间去弥补,今后的路,他会一直和她走下去。
虽然对于如何结婚,张显宗约等同于土包子进城,没见过大世面,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有些明面上的,倒可以先考虑。首先的问题就是穿喜服还是穿婚纱,这件事只看岳绮罗的意见。其次是宾客,岳绮罗是如何看都不存在亲朋好友的,便是把青云观硬算进去,也要出尘子有胆量来,他呢,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比岳绮罗还不如。然后呢,是不是得请些办事的人?
张显宗仰躺着,绞尽脑汁的想着从前的现在的一切喜事,忽然福至心灵,或许他可以找顾玄武问问。无心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因为无心是明目张胆的穷,并不像是有余钱办婚事的人,至于给大户人家入赘,想必也很难,因为他亘古不变的外貌,与入赘相比,让他把大户人家的小姐拐出来私奔倒是更有可能。
不管怎样,岳绮罗肯定是要娶的,时间最好是尽快,如今的世道,即便是住在租界,也不见得能一直太平下去。日本与英国不对付,两年前封锁了英租界。西欧、北欧相继沦陷,法国去年也向德国投降,英国看形势不利,妥协让步才解除了封锁。
这个世界,往后会如何,很不好说,一切事情,能办的要办,心里没底的也该早做打算。张显宗人在租界,心思却活络,外界如何,他一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剿ge+”一类的话,他越来越不认可,日本弹丸之地,却能打的中国无还手之力,外敌尚未驱尽,不去联合一切力量解除迫在眉睫的危机,反而迫不及待的分出枪口对准抗日同胞,这样的爱国人,爱的是四万万同胞的国?还是一人独cai专zhi的国?
窗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光线照进房间,显得外头很冷,被子里很热腾。张显宗抱着岳绮罗,一刻也不停的看着她,只等着她醒,或者到了时间,他把她叫醒,也或者有那么一些天,他睡过了头,岳绮罗会反过来叫醒他。如果日子天天都是这样的开头,那真是挺好的了,他睡在地上草垛里都觉得高兴。
岳绮罗眨了眨眼睛,和张显宗对视了,张显宗抱着她坐起身:“起不起床?”
岳绮罗点了点头,因为扭头看了眼天色,觉得没有再睡的必要。张显宗动作快,洗漱过后又进房间,拿起梳子去打理岳绮罗睡了一夜的头发。
一边给岳绮罗梳头,张显宗一边问她:“迎亲那天,你想穿喜服还是婚纱?”
岳绮罗看着镜子里的张显宗,喜服穿过一次,不是为了成好事,但也算穿过,婚纱她倒没穿过,不过大喜的日子,她还是更喜欢穿一身红色,更何况这次是嫁给张显宗,她穿的即乐意又高兴。
“迎亲还是穿喜服,婚纱也得穿,这两天去照相馆,让人给我们拍一套结婚照。”
张显宗听了她的主意,也觉得挺好。给岳绮罗梳完头发,张显宗又往她脸上手上抹雪花膏。房子不大不小,里面的装潢中西合璧,许多都是前主人遗留下的,也挺好看雅致,张显宗带着岳绮罗在里面转了一圈,又到外面的小院子里走了一圈,院子整齐宽敞,有树有花,还有一架秋千,其他的一切零碎也安排的很好,岳绮罗看着,挑不出大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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