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显宗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不会太早,千头万绪笼在心头,人一下就失眠了,失眠失的不够彻底,半梦半醒也睡了半宿。等到意识回笼,就感觉一股力道在拽着手心,像是要抽出什么东西,张显宗人没醒,正是一种思考能力急剧下降,只凭本能给出反应的状态。下意识的攥紧手心,他顺着力道往回使劲。手心的力气卸了下来,迷迷糊糊之间,张显宗又感觉一双柔软肉感的小手在用力的抠着他的手,小手抠了半天,连一根手指头也没掰开。随即,小手握紧拳头,气急败坏的在他手上锤了几下,又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继续在他手指上使劲。
岳绮罗穿着一件白色短袖长睡裙,为了凉快,袖子借鉴了喇叭袖的样式,宽大的像朵花,睡裙有两层,里层是似棉似绸缎的料子,外层是轻薄透明的软纱。裙子中间的一团正攥在张显宗手里,岳绮罗专心致志的扒拉着张显宗的手,就差上牙咬了。
张显宗皱着眉攥着手,在清醒与睡梦之间与岳绮罗做着对抗,在岳绮罗的不懈努力下,他终于大梦初醒般的慢慢睁开了眼睛。眯眼看着岳绮罗一头乱发的跪坐在床上,撅着嘴鼓着脸,受气包似的掰着他的手,张显宗侧躺在床上,迅速屈起一条腿想要翻正身体,但他所处的位置乃是床的边缘,稍微一动便猝不及防的仰面朝天掉下床,砸出一声闷响。手里还攥着岳绮罗的衣服,掉一送一,岳绮罗还没反应过来,也被连人带被的扯下来,在他身上摔了个大马趴。
张显宗缓过头,抱着岳绮罗坐起身,急忙忙的拉着她翻来覆去的看。岳绮罗的乱发更上一层楼,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程度。看着张显宗忧心忡忡的动手动脚,她不甚高兴的“哼”了一声,压着张显宗爬回了床,几下把衣服上的褶子抚平。倒不是不想打回去,只是觉得张显宗人高马大,力气也不小,她似乎没有打赢的胜算——也不是因为张显宗担心她,倒没空先看自己有没有受伤。
张显宗弯腰把被子捡起来折好,很是不好意思的要和岳绮罗道歉,想让她下次直接喊他或推他,但不管喊他还是推他,他都得带着岳绮罗一起掉在地上。两种方案皆不通,张显宗选择性的回避问题,局促不安的拿起梳子想给她梳梳头。
岳绮罗没想到张显宗还敢靠过来,一下站在床上,因为各方面都很占理,所以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张显宗,是个很硬气的模样——其实也只是高了一个头。
张显宗仰头看着她,笑着开口:“刚刚是我不对,我和你道歉。”
岳绮罗高风亮节不为所动,继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等他接下来的表现。
张显宗继续笑着开口:“昨天盘的头发喜不喜欢,我再给你梳个新的,怎么样?“
岳绮罗背着手审视了他片刻,末了,高高在上的点了一下头,无视张显宗伸出的手,自己跳下了床。
张显宗先拿了件红色及膝连衣裙让岳绮罗换上,随后费了些功夫把她头发打的结全梳开,两边头发各分出四分之一,一左一右编出辫子,剩下的头发依旧散着,又夹上了对称的铜质发夹。其实他翻来覆去总离不开辫子,可辫子编好了也能编出许多花样。
岳绮罗坐在镜子前,张显宗一凑近,她就闻到一股好闻的香水味,其实刚刚摔下床的时候也闻到了。
无心吸吸溜溜的喝着豆浆,对于新鲜款式的岳绮罗,他见怪不怪的欣赏了两眼,因为暂时失去了阴森森的气质,她和普通小丫头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无心一边吃喝一边想,岳绮罗不记得他们,那她这副娇滴滴的小姑娘模样会不会是装出来的,毕竟岳绮罗当初也是装的一副可怜样。但无心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岳绮罗真要装模作样的骗人,按照她的性子,他和张显宗昨晚就能被切了。
他这边正想着,岳绮罗已经喝完最后一点豆浆,起身往外走,张显宗碗也不收了,跟着她后面走,直到岳绮罗坐上庭子里的秋千,悬着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晃着,他才松了口气。
悄悄绕到秋千后面,他伸手推了一下,岳绮罗一缩脑袋,脚也不敢动了。
张显宗的手顿了一下,又收回来:“绮罗,这个秋干,是你在上海要我搭的,能坐两个人的大秋千。”
岳绮罗仰头看了他一眼,又悬着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小白鸟站在小花蒲的围栏上,心里打着小算盘,千挑万选出一朵粉红硕大的波斯菊,它用嘴一掐。咬着花杆,走三步退一步的挪到岳绮罗手边,它把花放下,伸出一边翅膀轻轻碰了碰她的手,随即迅捷的往后蹦了三下,准备躲闪岳绮罗的巴掌。
岳绮罗垂下头拿起花,看着小白鸟扭扭捏捏的往前走近两步,又眨着黑豆大的眼睛,是个挺可爱讨好的模样。把波斯菊欣赏了一遍,她掐去剩下的花杆,把花倒扣在小白鸟头上,正像一顶遮阳遮雨的小帽子。
小白鸟没挨打,很是高兴,又有意欣赏自己的新形象,一边翅膀按着帽子,一边翅膀扑腾着跳下秋千,又蹦又飞的回了屋。
阳光照到脚腕,岳绮罗无意晒夏天的大太阳,秋千被她抛却,转而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发起了呆。张显宗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把糖果蛋糕端到岳绮罗面前,也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大半上午过去,因为中午还要吃饭,无心暂时替了张显宗的班,若有所思的把岳绮罗看了又看,无心的法眼开了几次,愣是看不出一点名堂。
安安静静过了一天,岳绮罗一边喝牛奶,一边等张显宗铺好床准备睡觉。脱了鞋坐上床,她仰头和张显宗对视了半天,福至心灵的往床边挪了挪,空出一人宽的地方——因为不想第二天又掉一次。
张显宗眨眨眼睛回了神,躺在岳绮罗旁边,他柔声开口:“绮罗,你是不是记起一点我了?”
岳绮罗倒没记起他,类似的话在昨天听了百八十遍,所以不是很想搭理。
张显宗伸手牵住她的衣服:“你还没好全,等你真好了,就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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