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处的刑讯室响起一道凳子划过地面的刺耳声,唯一的光线从三米高处的小铁窗里照射进来。
头罩被人拿开,唐山海微眯眼睛,勉强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亮:“处座,这是什么意思?”
毕忠良拿出两张照片:“山海啊,你自己看看。我先告诉你吧,徐碧城已经跑了。”
唐山海盯着桌上的两张照片,后背有些僵硬。一动不动的坐着,他像是老僧入定。思绪来回几次,唐山海脑子里的弦断开一根——陶大春怕不是被人跟踪了!
毕忠良把照片放回抽屉,声音温和近人,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山海,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熟地黄了。”
唐山海抬起头,像个没事人:“处座还是叫我山海吧。”
毕忠良笑了笑:“山海啊,我现在有点敬佩你了,泰山崩于前不改色,难怪能被军统派到行动处来。可苏三省多厉害,一下子就把你找出来了。”
苏三省?原来是他。唐山海的心思在一瞬间百转千回,今天早上,苏三省莫名其妙的打电话约他到华懋饭店吃饭,原来是想越过毕忠良直接抓捕自己。自己没被关进梅机关,毕忠良又能赶在苏三省之前审自己,说明苏三省这次是单独行动,没有上报给日本人,或者是他想上报给影佐,但是被毕忠良提前截胡了。
徐碧城今天不用上班,毕忠良肯定是派了人去国富门抓她,她跑了,大概是有陈深提前通知,那陶大春呢?他有没有被抓住?
唐山海微微垂下眼睛,不明白到底哪里出错了。世事当真无常,喜和悲好像只有一瞬之差,明明昨天他还在和岳绮罗商量着怎么拿到归零计划,明明今天早上他还给她梳头说要帮她去杏花楼买一盒点心,明明他的抽屉里还放着一盒要送给她的奶糖。可现在,他已经前途未卜。想到岳绮罗,想到怀里的照片,唐山海的后背冒出一层汗。
不动声色的抬起眼睛,唐山海笑了笑:“苏三省不仅厉害,野心也大。为了报复曾树,他可以把整个上海区拱手相让。我们都给他使过绊子,尤其是处座您,差点要了他的命,想必不希望他能在日本人那里翻身。”
毕忠良哈哈笑了两声:“山海呀,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怎么会要三省的命,毕竟是行动处的人,他要是能高升,我也高兴是不是。山海,人要为自己活,我以前也在国民党的军队待过,也杀过日本人,陈深把我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时候我就决定,命是自己的。”
唐山海看着毕忠良心口不一话里有话,貌似沉默片刻。毕忠良上次没能在秋风渡抓住他,办事不利,已经惹了日本人的不快。反观苏三省,掀了军统在上海的老底,又找出了熟地黄。
毕忠良坐以待毙,迟早要被苏三省越到头上去。他急需获得日本人的好感,看毕忠良的意思,怕不是想策反自己,像策反曾树一样,打军统的脸,重拾在日本人面前的好印象。而他,还有一个附加价值——飓风队。
“山海啊,在特工总部,什么都可以交换,命也可以。”
陈深步履匆匆的往贝勒路福煦村走,在三零一号房前,他停下脚步,敲了敲门。
徐碧城穿着深灰色布衣,头上扎着黑色头巾,打扮的像个乡下来的农妇,只是长得太过细腻漂亮,与身上的衣服不搭:“陈深,唐山海是不是出事了。”
陈深看着她:“碧城,你现在必须赶紧离开上海。”
“我不走,我不会离开你。你不要劝我离开,我也不会劝你和我离开,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陈深没有再劝,徐碧城有多犟,他一直知道。紧皱着眉头,陈深不知道唐山海为什么要帮毕忠良引出陶大春。唐山海要叛变,直接把他是麻雀的身份供出来就行。他这么做,到底是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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