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工总部没什么可信任的人,我想让碧城去机要处上班。“
唐山海一怔,随即开口:“舅舅,碧城做不来这些,我最近打算让她把工作辞了,在家安心当全职太太。“
在机要室上班,能接触大部分文件,李默群提出这样的话,无非是想徐碧城当他的耳目,好提前知道消息。
可徐碧城的性子,只干点文案的闲职,都要不时出点纰漏。让她去机要室,要是毕忠良设点圈套,或者让徐碧城见了重要的文件,就怕喜上眉梢不打自招了。
唐山海拒绝,徐碧城却是乐的要去:“就听舅舅的,我去机要室上班,还能给舅舅做点事,有什么消息,也好提前让舅舅知道。“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徐碧城和李默群这对舅侄一拍即合,第二天就见徐碧城坐在机要处的办公室里。徐碧城搬了“家“,李小男也紧接着搬了家,直接搬来了国富门路,就住在唐山海左边的套房里。
搬家是真搬,因为陈深受伤的事,她在刘兰芝面前过了明路,已经是特工总部上下公认的陈深女朋友。陈深嘴上不肯承认这段罗曼蒂克,可刘兰芝已经不容拒绝的拍了版,李小男这个弟妹,她是认定了。
陈深嘴皮子利索,可一旦刘兰芝下定决心,常常就能把他管得哑口无言。难得有个现成的好姑娘,又对陈深一心一意,不管陈深愿不愿意,终身大事,她做嫂子的总要管上一管。
两人高兴两人愁,木已成舟,陈深的意见早也不重要了,唐山海也只是一再强调的给徐碧城下了叮嘱。
乐来愁去的,全没影响到岳绮罗。她面前正摆了个礼盒,轻轻拿起盖子,里面叠了件浅绿色的软绸旗袍。与之对应的,还有一件叠好的豆绿色齐肩斗篷,中间放了两盒巧克力和奶糖。不多不少,不偏不倚,像是她面前郑重其事的唐山海。
岳绮罗把衣服拎出来,仰头望着他。
“这衣服很称你。”唐山海开了口,后面的话倒不会说了。
说些什么呢,我只是路过顺手买的?或者你不喜欢,我再去换一件?
岳绮罗总穿着那这些半旧不新的裙子,其实他早想给她换一身。只是从小到大都没主动给女孩子送过东西——徐碧城的玫瑰花当然不算,那只是逢场作戏的必要之举。岳绮罗和他非亲非故,一想到给岳绮罗送裙子,他便退化成了个毛头小子,踌躇不前起来。
挑挑拣拣的看了几天,岳绮罗对他好,他自然也竭尽所能的报答她,才不是因为心心念念着有谁送了她那件雨过天青色旗袍。
难道张显宗送得,他就送不得了。有了前车之鉴,总不会显得他太过冒犯失礼。
岳绮罗出声:“好看。“抬手把衣服放在身上比划了几下,她又跑回房间换上。
唐山海瞧她在镜子面前照了照,倒仿佛是真的很欢喜。忽然一笑:“你那些裙子也旧了,我看现在的太太小姐都是这样打扮。新衣服总是好看一些,旧衣服是旧款式,穿了几年也该换了。“
唐山海这样一说,岳绮罗也觉得自己是该换换衣服。有时走在路上,常有人对她抛来打探的目光,大抵是她的装扮早过了季,已经类似于奇装异服了。
唐山海见她点头,忽然像个圆规似的,左转一下,右转一下,最后转了回来:“巧克力和奶糖是百货公司新出的,你尝尝看。”
岳绮罗眨眨眼,是想起了许多年前。那时他还叫张显宗,正满心欢喜的抱了祥德斋的点心跑来送她,一样又一样的装在分开的小格子里,每样都不多,每样也不重复。不管她有没有好脸色给他,他总是那样高兴,又那样期待。
风平浪静的日子总也过不久,晚上十点的国富门,唐山海翻开一本小书,钢笔笔尖在纸上游走,他收到了重庆方面的发来的电报——寻找一份日军绝密计划。
唐山海点燃刚刚翻译好的电文,将其扔在搪瓷杯里,火光瞬间将纸张吞没。
盖好杯盖,唐山海对徐碧城开了口:“你被调去机要室当秘书这件事,很有可能会被毕忠良找机会试探。一定记住,按规矩办事,所有文件只可强记。你的任务是搜集情报,而情报的真假则由我来判断。”
徐碧城点了点头:“我会小心。”
唐山海把钢笔盖上放在抽屉里:“没事了,你早点休息吧。”
目送徐碧城回房,唐山海起身敲了敲对门,开门的是岳绮罗,她穿着一身白色珊瑚绒睡衣,一双小脚藏在粉色毛拖鞋里。
抬眼看向唐山海,她开口:“有事?”
唐山海一扫走廊:“进去说。”
坐在沙发上,唐山海出了声:“我现在,需要寻找一份代号不详的绝密计划。这份计划很重要,目前还没有到实施的时间,一旦计划实施,将从内部瓦解军统和中共。”
岳绮罗捧着杯热水,水气烫红了她的鼻子和嘴唇:“在哪里?”
唐山海皱了皱眉:“还不知道,只能一点一点去找。毕忠良或许知情。”
放下茶杯,岳绮罗向后拢了拢头发:“我会想办法。”
从岳绮罗家离开,唐山海站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才回了对门。
行动处二分队队长办公室。
唐山海低头伏在办公桌上,手中悉悉索索的写着什么。门口传来一阵高跟鞋敲击木板的脚步声,唐山海抬头,正见徐碧城一脸慌色的进门,脸白了三度,眼睛红了一圈,像是无措的天都要塌下来了。
唐山海心里咯噔一下,顿感不妙。
“我好像犯了个大错误。”
徐碧城知道自己闯了祸,不敢隐瞒。她被调到机要处当秘书,受了唐山海的千叮咛万嘱咐,一连几天都是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差错。
前天转交档案,她无意见看到了一份入狱转移名单。惊鸿一瞥的扫视,却是瞥见了周丽的名字。周丽是她在黄埔十六期的好朋友,她成绩差的骇人,只和周丽玩的来。
她想救她,可陈深和唐山海都不同意。她也知道大家现在是如临深渊,可路上遇见了落水的孩子,明明有能力伸出援手,也要见死不救吗?
陈深和唐山海都不帮她,那她就自己想办法。陶大春收了她的指示,真以为是唐山海的意思,已经策划着让飓风队在乔家栅劫囚。
徐碧城光想着飓风队有能力救出人,却忘了救人也会有代价。并不是每一个有能力救落水孩子的人,都有好运气不搭上自己的性命。
天算不如人算,押送人员换成了陈深。陈深没想到徐碧城如此大胆,瞒天过海不计后果的给了他个难题。他只能是尽量拖延时间,因为徐碧城告诉他,若是押送囚犯的卡车十一点没到,飓风队的人就会撤退。
可徐碧城哪里敢保证陈深一定能做到,保险起见,她只能跑来找唐山海求助。
“我怎么和你说的!你为什么非要等到事情无可挽回了才来告诉我。”
徐碧城即担忧又愧疚,她贴着墙站的笔直,额头在大冷天冒出一层汗,急得都要哭了:“我知道我不对,你怎么批评我都行,但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唐山海没有坐视不理:“你现在去转移他们的注意,我去通知老陶取消行动。”
“好。“徐碧城一下有了主心骨,不敢耽误,带上包匆匆往外走。
唐山海拿起话筒,给李默群打了个电话。他记得乔家栅有位陈小姐,和李默群关系很好,这几天正说想要一批木材打家具。
陈深和徐碧城的话漏了风声,虽只被偷听到了一个地名,也够毕忠良好好布置一番。
唐山海开车带着木材来到封锁的入口,一停车,便有人上来问话,正是面带笑容的刘二宝。刘二宝是毕忠良的秘书,此刻临危受命,只等着飓风队行动,好来个瓮中捉鳖关门打狗。
“唐队长,您这是去哪?“
指了指身后的东西,唐山海开口:“给李主任送点木材打家具。“
刘二宝没有放行:“不好意思,唐队长。处座有令,前面暂时戒严,所有车辆不得通行。“
“戒严就戒严,自己人的事,还不能通融一下吗?“
“唐队长,不是我不通融,只是各路神仙,我都不敢得罪。万一出点什么事,处座要了我的脑袋不要紧,要是连累了唐队长,这,恐怕不太好吧。“
话说到这个程度,唐山海也不能直接开车撞进去,那简直是给人送把柄。于是挤出一点笑:“因为什么事戒严。“
刘二宝有些为难:“处座没跟您提起?“
“没有。“
“那小的就不方便多嘴了,要不您把木材放这儿,我待会帮您送去?“
“那麻烦你了。“
唐山海没法光明正大的进去,左右观察一番,他把车停在僻静处,向小巷末尾的两个行动处队员走去。
“唐队长好。“
唐山海挥挥手:“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两人有些犹豫:“可是刘秘书让我们守在这里。“
唐山海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就是他让我喊你们过去的。“
把两人引到一处无人的房屋,唐山海指了指门:“他在里面等你们,进去吧。“
两人推开房门,屋子里杂乱的摆着萝筐扫帚簸箕等物,并无刘二宝。正要转头询问唐山海,一双大手捂住其中一人口鼻,唐山海用力一扭,面不改色的收了命。
另一人见情况不对,与唐山海打斗起来。两人一来一往,唐山海人高马大,是练了多年的好体格,几个来回便锁住对方的喉咙。
窒息的过程很短暂,也很漫长。短暂的时间,漫长的是痛苦。唐山海见人是真死了,松开小臂,抚平衣服上的褶子往外走。可他没发现,对方的手里攥住了一颗纽扣,正是他身上的一颗。
陶大春打扮成了茶铺老板,等了快大半个上午。旁边的吕明焦躁不安的不时扭头看着路口。已经快十一点了,若是卡车再不过来,他就只能看着周丽去死。周丽是他的妻子,他们还有一个一岁的孩子,他真的很想她。
老天爷似是听了他内心的呼唤,一辆绿漆敞篷大卡车晃悠悠的卡着时间往路口来了。
吕明眉头一松:“队长,人来了,我们是不是该行动了。”
陶大春点点头,对着周围的人打了手势,自己也悄悄往墙角靠。
肩上拍下一只大手,头顶传来唐山海低沉冷淡的声音:“有埋伏,取消行动,立即撤退。“
陶大春一怔,很快打了暗语,示意人员撤离。只一人除外。
吕明半个身子藏在墙角处,不愿离开。他左手抓着脖子上的玉牌,这是周丽亲手为他戴上的。那时阳光正好,周丽穿着一身连衣裙,笑得温柔且灿烂,是他心里永不褪色的影片。
周丽穿着一身还算干净的囚服,扎着两条麻花辫,和其他被押送的犯人站在车子边等待检查。她的脸上有伤,但精神状态不错。
她也看见了墙后的吕明,一时间有些热泪盈眶,因为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只是隐晦的摇了摇头,随即冲着行动处的人破口大骂:“狗汉奸!“
行动处的人挨了阶下囚的骂,哪里能忍,当即围过来,对着周丽拳打脚踢。
吕明都不知道自己眼睛里是水气还是火气了,伸手往怀里摸枪,他正想着要冲出去。
陶大春揪住他的衣领:“你不能过去,她这是在掩护你。撤退,这是命令!“
吕明其实很明白自己不过是去送死。可是让他无动于衷?他做不到。含着眼泪点了点头,在咬牙离开,他又看了周丽一眼。再不看,以后就再也没机会看了。
一块玉牌掉在了地上,被岳绮罗捡起:“真是麻烦。“
接着,她又咕囔了一句:”我才不会这么没用。“
唐山海看着车窗外岳绮罗手心的扣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顿时冒出一层冷汗。
岳绮罗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已经拿出一根钢针,又穿了白线,把扣子补上去了。
“你快回去,别叫人起了疑心。”
唐山海答道:“绮罗,谢谢你。”
岳绮罗没说话,轻轻跳下车,露出一个轻浅短暂的笑——她又帮了他一次。
树上飞下一只毛茸茸的白鸟,勾着爪子,站在墙头。
岳绮罗抬起手指虚空画符,空气阴阴的凉了一度。小白鸟抖松羽毛,打了个激灵。它们这些山鬼精怪,就喜欢坟头山林这样的阴凉地。纯正厚实的阴气,寻常生灵难以承受,可对于它们来说,偶尔来一次,最是有利于滋补元神精气。
“算你有些用处,继续跟着他。”
小白鸟转了转黑豆眼珠子,摇头晃脑的点了几下头,简直快要笑出声。
岳绮罗看着唐山海消失的街角,微微眯起眼睛,脸上神色不明。
一场风波总算遮掩了过去。徐碧城没能救出周丽,坐在饭桌前,正是恍惚难过。岳绮罗端起饭碗,皂白分明的眼睛状似无意的一斜,然后把碗一丢,两手揣进袖子里。
唐山海轻声开口:“绮罗,怎么吃得这样少,我再去给你炒个菜?“
岳绮罗细声细气的答道:“没胃口,我想吃上次你给我买的蛋糕。“
岳绮罗很难得有点任性的小要求,唐山海忙不巅的放了碗筷:“好,我现在就去。”
见唐山海离开,岳绮罗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人,轻飘飘的贴上了徐碧城的后背……
徐碧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外面的天才刚亮。
“你叫徐碧城,你和唐山海一起在行动处上班,你们是军统的特工。天亮了,快起床吧,飓风队还要帮你救人呀。”
徐碧城笑了一下,是啊,她怎么忘了,她还要去上班呢。
扁头是陈深手下的头号小弟,一向视陈深为老大,忠心耿耿到了马首是瞻的程度。匆匆骑车冲进陈深的办公室,他愁眉苦脸的开口:“头儿,老娘生病了,肠穿孔,医院等着做手术呢。”
“多少钱?”
“五十块。”
陈深从抽屉里拿出钱:“快去吧,好好照顾老娘。”
扁头接过钱,又笑嘻嘻的开口:“谢谢头儿。头儿,今天我要带队押送犯人。”
陈深一挑眉,对他挥手:“我帮你带队。”
“谢谢头儿,改天带老娘来给你磕头。”
“去吧去吧。”
徐碧城惨白着脸,大气不敢喘:“山海,你帮我救救陈深,我让陶大春在乔家栅劫囚,要是十一点之前车没到,他们就会取消行动。“
“你为什么非要等到事情无可挽回了才来告诉我。“
乔家栅一片混乱,行人抱头往四周跑,枪声与尖叫声混杂在一起。陈深开门跳车,一颗子弹擦过,白衬衫登时晕染出一片血色。
唐山海听着耳边的动静,知道自己还是来晚了,毫不犹豫的杀了剩下一人,他决定原路返回。
陶大春看着四面八方窜出的人马,飓风队已经打得七零八落,没剩几个。丢了手里的空枪,陶大春拿出藏在身上的匕首,对着心脏猛扎一刀。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与其让日本人和那些狗汉奸抓了他,倒不如现在一了百了,还落了个好汉的名声。
毕忠良听着陈深的死讯,攥紧了刘二宝捡来的扣子。
“唐队长,处座让大家赶去会议室,有重要事情宣布。“
唐山海面无表情的把头一点,手指一抹外套上的线头。今日大概是在劫难逃,所幸他反应快,早发现了漏洞,已经让徐碧城去云南会馆。最后关头,他没有连累更多人。
徐碧城站在桥上,呆呆愣愣的看着手里的报纸,心里是震惊到快要以为自己是不认识字了。
“陈深死了,唐山海死了,飓风队也没了。”
“周丽死了,她本来就是要去死。可其他人呢?他们不该死。都是你害的!你为什么这么自私,为什么要擅自行动。”
“唐山海欠了你什么,你总是要和他对着干,他为你受了多少气,冒了多大险。现在,他为你的一己之私死了。你不是爱陈深吗,为了他,你怕是快要忘了自己是谁了吧。现在,他也因为你死了。你知道陶大春怎么死的吗,他怕自己供出你和唐山海,自杀了。”
“这么多人都死了,就你活着。他们该死吗?他们不该死,都是因为你,你才是该死的那一个。”
徐碧城眼眶红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真是愚蠢。你不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是个累赘吗?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长进一点,非要等到所有人都被你害死了才甘心。”
“周丽有个不到一岁的女儿,你应该还记得,她的丈夫也是飓风队的人。现在,他们夫妻都死了,你不感到愧疚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所有人,对不起……”
徐碧城边流泪边念叨着,她很愧疚,也很后悔。耳边响起一道令她难以置信又熟悉的声音:“碧城,快醒醒,碧城,碧城。“
睁开朦胧的泪眼,她擦了擦眼泪。看着头顶的唐山海,一时间怔住了。
岳绮罗歪头端着一块蛋糕,正坐在房间的凳子上:“你突然晕倒了,怎么都喊不醒。“
唐山海不晓得怎么一回事,只当徐碧城今天见了大风大浪,竟是把身体都见识的害了
病:“碧城,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徐碧城摸了摸自己的脸,冰冰凉凉的,爬满了眼泪。她看着唐山海,又哭了起来:“山海,这是我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叫你山海。山海,对不起,我不该擅自行动。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把你们都害死了,陈深,陶大春,飓风队都被我害死了。我觉得我是世上最大的累赘,我就是最大的累赘。我活着就是在浪费空气,甚至,是在浪费所有资源。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搭档,我就是一个累赘,我差点把你们都害死了,对不起。“
唐山海看她大彻大悟的自责样,好言安慰了她。
岳绮罗一向对人没感情,徐碧城就是哭出了一条长江,也不见得能打动她,至多是让她有些侧目称奇。
轻轻一撇嘴,岳绮罗跳下凳子:“唐山海,我要回去了。“
唐山海把水往徐碧城床边一放,一下站起身:“我送你。“
临近门前,唐山海看着岳绮罗比他快矮了两个
头的身影,突然伸手摸了摸她毛绒绒的小脑
袋:“绮罗,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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