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县郊外。
岳绮罗毫无停滞的突然睁开眼睛,有些迟疑地看着周遭的环境。黄泥糊的屋子,烂木头窗子,屋子中间有一方温暖的火塘,噼噼啪啪的燃着火星子,身上盖着一件厚呢料子的红斗篷,不远处的稻草堆里睡着一个人,那是张显宗。
岳绮罗不带感情的轻轻出声:“张显宗。”好久不见。
她很肯定自己没认错他,当初从文县逃出来,似乎就是住在这样的土房子里,后来才躲到了猪头山。难道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梦,岳绮罗想,可是这梦太真实了,真实的她能回想起梦里的一切,那些情绪和无休无眠的挣扎如同身临其境,这让岳绮罗觉得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这方的岳绮罗正毫无睡意的若有所思,张显宗却是难得的做了个噩梦。他梦见岳绮罗掏出了他的五脏六腑,毛巾蘸水擦去血渍,她又在他的腔子里涂了一层烈酒,微微垂首,他看见岳绮罗像个小丫头似的拿了一堆稻草往他腔子里塞,像在填她的布娃娃。
“唰”的一下从稻草堆里坐起来,张显宗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衣服有些尘土,但很完好,没有开膛破肚的痕迹。继而抬起头,张显宗发现岳绮罗已经醒了,此时正静静地看着他。
赶忙站起身,他歉意的笑了笑:“绮罗,你怎么醒的这么早,是不是外面有人吵到你了,我叫他们安静些。”
岳绮罗不带任何感情般的盯着张显宗看,没露出一点笑意,可她心里确实是非常高兴,这样的神情和眼神,只在张显宗的脸上出现,那他确实是张显宗了。没有被李月牙开枪打中,没有腐朽成一副骨头架子,没有在温暖的春光里魂飞魄散,也没有被无心烧成灰烬,他会喘气,会利索的起身说话,这是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张显宗。
她是不把张显宗放在眼里的,即便是张显宗重新站在她眼前,她依旧只当对方是个不值一提的凡夫俗子。岳绮罗不屑于为任何人动心,可是静静的望着这样的张显宗,她的右眼毫无预兆的刺痛了,眼里的血点或许有了扩散的趋势。
岳绮罗忍着痛不动声色问道:“今天是我们到这里的第几天?”
张显宗心里感到内疚:“我们已经来了五天。”
五天,岳绮罗听了张显宗的回答,略微沉思,那岂不是快要去杀顾玄武了——顾玄武,无心的老朋友,张显宗的旧敌人,给李月牙送枪的人。
不管那个梦是真是假,自己都要做好打算。她向来爱做最坏的打算,这次也不例外,既然张显宗活着,她便会好好保护他,如此,她得好好想想怎么避免坏事的发生。
小手抓住张显宗的手腕,手心触到了袖子上冰冷的铜扣。
岳绮罗用单薄的小嗓子发出声音:“张显宗,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你要做什么,一定先来告诉我,不能擅自行动。”
张显宗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抓着自己的手腕说这句话,随即又笑了:“好,谢谢你,我记住了。天还没亮,你再休息一会儿。”
岳绮罗就着张显宗的话躺了下去,侧身闭上了眼。
张显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低头看着岳绮罗,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子,连床被褥都没有,头发和衣服因为长时间的不打理,已经开始脏乱。张显宗不知道岳绮罗为什么还在跟着自己,他带她回家,是想她有个落脚的地方,是想好好照顾她,不是要她这样操劳的奔波。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困境,兵马零零散散的没剩多少,正面对上顾玄武,实在没有多少胜算。招兵买马需要钱,但他维持现状都十分吃力,这样等下去,或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一个光杆司令,财帛动人心,甚至会有人倒戈,拿他和岳绮罗的行踪去换好处。
他不愿意坐以待毙,为了岳绮罗,他也不能束手就擒。顾玄武和无心交好,肯定会帮着无心伤害岳绮罗,如果能干掉顾玄武,岳绮罗就会安全很多。
俯身轻轻拢了拢岳绮罗的斗篷,张显宗弯着腰,停留了片刻才起身。他想,就是这几天了。
岳绮罗没睡着,也知道张显宗在看她,她在等,等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纸人回来,她需要一个证据——自己到底是做了一个梦,还是因为某种原因回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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