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尘数日里在公务上无所事事,他去阴阳寮的时候,基本上钻进藏书阁中看古籍,而寮中其他人多有疏离,最近似乎还多了点不经意间的瞥视,或许是因为天尊对他超越规格的赏赐吧。当然离尘自己从不在意这些眼神,一个志在星辰大海的人怎么会关注路边的鼠辈们对自己的评价呢。
“这几日大家都闲着,你何不去参加研习集会呢?我好多次没看到你了。”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离尘把书籍小心翼翼地放回书架,转身优雅鞠躬。来人正是阴阳寮的主官——阴阳头伊角浩倡,伊角家的本家族长,也曾对自己授业解惑,算起来既是自己的师兄也是师傅。他长得类似其父亲伊角圣哲,不过脸更瘦,鼻子就显得突兀起来,这反而增加了他的威严感,而实际上却是个说话和气的人。
星野离尘:这里的书籍浩如烟海,怕是很多年都学不完,所以学生不想多浪费时间。
那些低水平的集会,半吊子的讨论,离尘想起来就觉得是对自己生命的扼杀。
阴阳头没生气,反而笑了,手指着自己点了点,说道:“学海无涯,人而有寿,世间知识怎么能叫一个人全部学完呢。我知道,你像很多有志阴阳师们一样,对真理孜孜以求,”他瞥了自己一眼,离尘知道自己虽未对同僚说过志向,而对方却猜对了,“可是,众人智慧的集合与传承,才会叫我们更近真理一步。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实现的。你的所学,不也是家父传授的吗?那些看上琐碎的讨论,不是偶尔也会触发某位在场者的心灵,迸发出叫人耳目一新的观念吗?”
离尘不能完全反驳,
星野离尘:也许,我自己的方式也算千万种接近真理途径的其中一种吧。
阴阳头点头叹气,眉眼处却闪过一丝阴云,离尘是个心思细致的人,觉得自己的行为或许触发了对方某种不好的回忆。
“记住,”他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首先你是一个人,其次你再是一个阴阳师。一个对生命,对其他人,对人世间普通而又卑微的幸福一无所知的人,我伊角浩倡,不相信他会成为那个打开根源之门,手执真理钥匙的唯一者。”
离尘点头致意,仅此而已。
尴尬间,有人来报,说城东琥珀川突发大水,卷跑了无数供桌不说,还把木桥给冲垮了。工部立马组织人手去修桥,可总修不好,按理说应该牢固稳当的桥基总会垮掉,所以工部报告太政宫,然后传来命令叫阴阳寮出面镇压这不合常理的河水。
还未到夏季暴雨之时,就出现了山洪,的确不合常理,或许真的有水怪作祟。离尘回家路上,这样觉得。不过既然阴阳头安排了其他人前去解决,自己也就不闻不问了。
刚要走到家门,他蓦然发现亲王就在自己的门口盘桓,急匆匆地走来走去,像是寻找什么东西。
凤麒琥珀,琥珀藏起来了。
凤麒本来我要带他过来,叫他对你说说河里的妖怪长什么样子的。你不在家,我等了会儿,然后一个不注意,那孩子就跑没影儿了。
看他焦急的模样,离尘只觉得好笑,不过却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星野离尘:先别转圈了,看着我。
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亲王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凤麒你这么盯着,怪尴尬的。
星野离尘:你的身上背负着一个暗影。
亲王吓得跳起来,朝后拍打着转头看自己后背,
凤麒哪里哪里?
星野离尘:你感觉不到它的重量的。
亲王的脸上明显流露出怎么办的神情,离尘从袖口抽出了那个锦囊,拉动棉绳,慢慢打开了封口,可亲王好像被蜜蜂蛰了一样,朝后跳了一下,爬上车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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