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断绝师徒情谊
天边最近的边缘早已泛上了橙红色的迷雾，落日正从天际缓缓下落，阴冷的风如同发狂的野兽般咆哮着，时不时一个白影从R眼前飘过，空气中还残留着鬼魅的喘息与嚎叫。
这样的环境，R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终于回到了这个久违的地方——窟坟山。
这里是个与世隔绝之地，聚集着万千鬼魂，除了阴冷幽静，剩下的便是一堆堆白骨。
听闻此山，有一个传说，进得来，出不去。
而这个地方，正是R从小到大的伊始之地。
他看着前方那个突兀高耸的瓦房，满心复杂的向它迈去。
走进屋，R便看见了隆德。
他身穿黄色道士服正对着大堂上挂着的佛像图念经。
他忧心忡忡的望着隆德的背影，却不知该如何启齿。
对于他，该是感恩还是背离？
“你回来了。”龙德幽幽开口，似乎早就预料到R会回来。
R一如往日般恭敬的弯下腰身：“是，师傅。我回来了。”
隆德蹒跚起身，稳步走到R跟前，顾名思义般说道：“还是窟坟山好吧，我说过，你终归会回来。”
隆德不过五十出头，脸上深陷的皱纹却如同一条条沟壑般挂在面容上。鬓角耀眼的银发跟他眉尾处那颗大黑痣一样醒目。
R恍惚，师傅老了好多。
心轻微的动摇了一下，但R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我这次回来是有一事想请教师傅。”R恭敬的语调中隐忍了几分怒气。
隆德看着他，低沉道：“什么事？”
R拿出了鬼婴石，带着质问的语气问道：“请问师傅，这颗石头您是否认得？”
隆德风轻云淡的展出一个笑，眼角的鱼尾纹趁机一现。
“不认得。”隆德一句否认。
R最讨厌师傅这副毫不理亏的嘴脸。
“您不认得？”R深吸一口气，失望的看着这个养他长大的师傅：“您怎么可能不认得？这鬼婴石可是您用来封印婴儿鬼魂的。小时候师妹无意拿着玩，被您痛批了一番，您说，鬼婴石里聚集着上千万条婴儿的鬼魂，一旦进入人身，贴入肌肤，上万条鬼魂便会一点一点将人身上的阳气吸走，血液抽干，最后，只剩下一具查不清死因的尸体。这些，您难道忘了吗？”
R的怒火在胸中翻腾，似压力过大的锅炉随时可能爆炸。
隆德毫无慌张之色，平静的承认：“是，这是我的鬼婴石，那又如何？”
隆德浑浊的眸子里释放着不可一世的威严。
R轻笑，借着此事将这些年的愤懑一吐而尽：“我叫您一声师傅，是因为我尊敬您，爱戴您，我很感激您从小将我收留养大，没让我变成孤魂野鬼游荡在山野间。但是，我就是不明白，您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我寻找自己死因的真相？如今为了阻止我竟然用鬼婴石去伤害无辜人的性命！您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善良和蔼的师傅吗？您知不知道，您伤害的那个女孩儿如果是人的话她早就死了！幸好她是水怪之身才撑下了最后一口气！”
隆德没有一丝愧疚，却对R十分有耐心。
他抬眼理性的给R解释：“R，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魂魄，你的死因，我也不知道。好好做一个鬼不行吗？师傅从来也没亏待过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追溯你的死因？这样于你于我都没有任何好处。”
这番苦口婆心的劝导R不知道听了多少次。
师傅的眼神里明明写着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不明白，为什么师傅总是绝口不提！
“师傅，你撒谎！”R冷面拆穿他：“您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大费周章隐瞒，这欲盖弥彰的故事背后恐怕很有意思吧？还是说……我的死因跟您有关系。”
像是一语成谶般，隆德开始沉不住气，他继续在R面前耍威严：“R，你是在怀疑我吗？我隆德一生坦荡，没做任何亏心事。想不到竟然被一个从小养到大的白眼狼给忤逆！真是寒心。”
R看着隆德卖力的演出，如同自己是一个被戏耍的猴子。
他气！他怒！但他更是心灰意冷。
R忽然下跪，朝隆德磕了三个响头。
“我知道我说再多你也不会告诉我真相，既然如此，还要什么师徒情谊。从今天起，你我师徒恩断义绝，我不会再踏进窟坟山半步，请你也不要再来干涉我的生活。”R含着泪决绝说道：“早晚有一天我会找到我的死因，并将你极力隐瞒的一切揭发！最后，谢谢你的养育之恩，R无力回报。”
“还有，以后不许再伤害小怪，她是无辜的。”
说完，R起身化作鬼影，幽然飘走。
此刻的隆德，心乱如麻，悲痛欲绝。
他老泪纵横的对着眼前的空气低喃：“孩子，对不起。我也有苦衷，我真的不能把真相告诉你，说出来，你会恨我一辈子，所以，这一切，我必须阻止。”
在隆德的心里，他早就把R当成了亲生儿子，只是这些年R因为自己死因的事儿和他闹得不可开交，曾经那浓烈亲密的师徒情谊早就在一次次的争执中渐渐淡去。
但他至始至终都把R放在很高的位置，或许是爱，也或许是惭愧。
“大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身后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一脸敬仰的询问着隆德。
隆德不经意间擦拭掉眼角的泪，转身立刻变了一张残暴不仁的脸：“先别管R，把那只怪物先给我除掉。”
“是。”
隆德睨着她，警告道：“杨兰，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上一次你已经失手，落得个满城通缉的下场，这次你要是再失败，你就去死吧，免得牵连到我。”
“好的，大师！”杨兰像狗一样对着隆德承诺：“这次，那只怪物死定了！就算失败了，我绝对立马了断自己，再往生，一定不会玷污大师一点名声。”
杨兰收缩着偌大的瞳孔，像一个精神病患者似的对着隆德点头哈腰，在阴冷的房间内显得尤其可骇。
隆德满意的点了点头，如一副神尊般高昂：“恩，你记住，你可是长生不老，就算你死了，你也会活过来。”
“对！我长生不老，哈哈哈！我可是长生不老！”
杨兰已经被隆德洗脑，控制了她的魂魄。她深信隆德告知她的长生不老之说，把他当做神灵供奉，愿为他誓死效劳。
可在隆德眼里，她不过是一枚帮他办事的旗子而已。
确实可悲，但不可怜，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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