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
“他没有来。也不会来。”
“我生君已老……”
“十殿那些酷刑,你受之三。如今,你这鬼体已至极限,湘君。莫再执迷。”
“恨不生同时……”
“饮汤投胎去吧。”
“日日与君好……君生……”嘶哑男声,幽幽低喃,令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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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界十八层炼狱,你受得。一薄情寡义之徒,你何必念念不忘?”抬手掬回鬼体近乎透明的湘君,孟戈灌给他一些力量。
扔开凝实一些的人,孟戈黛眉微蹙。
最讨厌这些揪着过去不放的人。平白,扰她清静。
“孟戈,他可还好?”柳湘君踱步至前,殷殷期盼。
“自是尚佳。儿孙满堂,夫妻和睦,阖家幸福。”你死后不及三月,他就跟那未过门的娘子缔结秦晋之约,将与你的山盟海誓抛诸脑后。
“孟戈,可否,容我再见他一面?”不死心,明明先招惹了他,为何又决绝丢弃?床笫之欢时,立下的誓约,他不守。天涯海角之约,他不赴。
痴心错付,他不悔。
只想当面问他:为何?
“有何用?”你自投胎转世,下一世自有良人相待,何必执拗这负心薄幸之徒?
澄澈双眸泪光点点,没有恨没有怨,只有疑惑和期待。这双眸子啊!
这双似曾相识的眸子啊!
“罢了,让你亲眼看看也好。陆判处一镜,可窥心中执念。”挥挥手,孟戈叹:湘君,人心凉薄亦难测,那人配不上你这一腔赤心浓情。
♀
柳湘君又回了黄泉客栈。
被套上锁魂链,浑身狼狈押解而回。同来的除了押解的牛头马面,还有一红衣男子——须弥。一殿百年前,刚上任狱吏,值孽镜台。
“孟戈,此鬼欲盗陆判法宝。王念其十世良善,特赦其罪,令其饮汤转世。”一板一眼,偏生得一副妩媚皮囊,举手投足皆是风情。自寻了坐,须弥解剑放置桌案之上,对孟戈道。
“劳烦须弥跑这一趟,孟戈知错。这一杯,替我谢过你家王上。”亲伺一盅茶汤,孟戈温声致歉。
“无妨。”咂咂杯沿,须弥顿喜,“好茶,孟戈何处得来?”
“前些时日,得一小友相赠。”
汤送至湘君身前,孟戈应须弥。
点点光源至澄澈双眸而下,似释然悼念过去的那个自己,又似压下更多复杂。
“有什么忘不掉?不过都是些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一板一眼的嘟囔。
孟戈回眸,凝视须弥妩媚的眉眼。“哦,须弥这样认为?”
“噔”须臾,汤碗轻触玉案之声,一滴不剩。湘君垂眸静立,身形单薄羸弱。
“孟戈为何如此看我?”须弥抬眸,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莲步轻移,瞬至近前,孟戈眸底暗色一闪。百年之前,一殿之主与这狱吏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她虽出不了这黄泉客栈,亦知那些恩怨情仇。
更何况,那些日子,一些地界阴差小鬼口头上总是念叨,她不想知晓,亦是不行。
如今得偿所愿之人,自是能站在至高处言之凿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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