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袅袅三清茶之疑云

明空的猜忌和质问，让梵音说不出话来，她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明空有此时此刻的反应，无可厚非。

梵音张了张嘴，呐呐着，才发现自己没办法反驳明空的话。想想，若不是那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太强烈，她自己都不会相信那些事情真实发生过。

明空就在这里，他亲口说他没有心悦之人，也不认识什么青柠，那样子完全不是在撒谎。那个跟他名字一模一样，只是年轻几岁的人要怎么解释？那种真实的感觉要怎么解释？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气氛凝滞沉郁得吓人，突然，梵音拽住了想要起身离开的明空，她认真道：“你说谎的时候，总是下意识挺直脊背，抿紧唇瓣，为了不让自己泄露情绪，会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对不对？”

不用明空回答，梵音已经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因为此时明空看她的表情，仿佛要吃人。

梵音松开了手指，轻声道：“那个梦里的你，也是这样，口是心非。说着最狠的话，抖着最慢的声音，挺直了脊背一字一句说不爱那个女孩，转身就痛苦呜咽着在心底嘶吼着爱她爱她……”

明空不想要相信梵音这些骗人的鬼话，但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让他不由自主的相信。先是有个强大的存在跑到红梦楼狠狠凌虐他，说一些是是非非的话，接着梵音昏迷好几日，嘴里一直念叨着明空哭嚷着叫他追谁，叫他勇敢一些说出自己心里的话，现在，这梵音竟然能一语道破他说谎时的习惯。

这些习惯，连他自己都是成了凶之后无意间发现的。

敛去自己眼底的惊骇，明空冷声问：“你说，那个女孩叫青柠？可知她是哪国人？家住何方？”

梵音敛目，沉吟片刻，她抬眸，眼睛亮亮的说道：“晋国公府府，梦里那个明空曾说她是晋国公府千金。晋”身处红梦楼这消息灵通的地方，她瞬间想到了什么，“如今的淮阳侯楚云，就是已逝晋国公府的外孙，当今国君也是。青柠是不是就是这个晋国公府的千金？不对，年龄不对”

若如今淮阳侯的外祖父就是晋国公，那当今太后就是青柠。先晋国公仅有一女，这是靖国人尽皆知的事情。

当今太后六十多岁了，且闺名也不唤青柠。这些，生为红梦楼楼主的明空，自然知晓。他还知道当今太后是先晋国公收养的女儿，晋国公自己的女儿早年被一游方和尚批命为早夭之相，后送一佛山修行，然天命难违，那郡主依旧没活过十八岁，便去了。

至于那郡主是否名唤青柠，却少有人知。在靖国有一旧俗，凡女子不过十八未婚身死，不入祖祠不得姓氏名称。

“你暂且休息。”起身，明空恢复一贯的清冷，不咸不淡说道：“青柠的事情，本座自会查探”盯着梵音研丽的姿容，明空补充道，“至于助本座成事的承诺，但愿梵音不是空口白话逗弄明空玩耍。”

这就是同意她帮他了吗？梵音靠着软榻，凝望着红梦楼下偌大喧嚣的濮阳城，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街道，热热闹闹的乞巧节，男男女女出双入对，她通通没有兴趣。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让她至今想来都浑身僵冷的梦。

明空是红梦楼冷酷无情的楼主，那个让她光是听名字就害怕的楼主。当明空和楼主挂上等号，梵音却怎么也做不到害怕他，这些年她活的浑浑噩噩，生如何死如何，她全不在乎。如今，进入了那个梦境，经历了明空经历的绝望痛苦爱而不得，她突然有个执拗的目标逐渐在心内形成。

她要帮明空，帮明空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权利，青柠，他想要的一切，她都想要帮他得到，不顾一切不择手段让他得偿所愿。

连续好些日子，明空都没有回来。期间，楚云来红梦楼好几次。初始，梵音是不愿见他，楚云竟拿了国君旨意，来红梦楼宣读，梵音不得不出梵音阁听旨。

他说要光明正大十里红妆娶她为妻，那日在他府上所闻所见，她已经信了五六分。到他真求了赐婚谕旨，梵音却退缩了。楚云这个人，传闻是个杀人如麻冷酷无情的铁血将军，却因她一欢场女子这般用心用情，这让梵音迷惑的同时又心酸。

她没有立刻答应他，言说考虑几日。楚云便每日来梵音阁，陪她吃饭，送各种耍货给她。日日相处下来，梵音不禁心软，想要赶走他，却在听到屠妈妈禀告说楼主召见时硬下心肠。

窗外碧空如洗，晨间刚下过雨，空气清新沁人，梵音披着厚厚的狐裘立在窗前，眺望偌大的濮阳城。她这梵音阁至高处，能将濮阳城大多景致尽收眼底，今日立在这，却让她有种沁骨荒凉之感。

“阿音，天凉了，别站在风口上，仔细感染风寒。”身后，处理完公事的楚云缓步靠近，亲昵的替她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摸摸她的手，又叹息道，“看，这手冰凉成这般。若是再病了，有你好受的。”

宽大的手，拢了她的手，放在温暖炙热的双手间替她暖着，见她细嫩柔软的手依旧不见暖和，索性扯开了自己的衣襟，把那冰凉的小手塞进自己温暖的胸膛。

“呀！”甫一触到温热滚烫的体温，冷热交替，总算让梵音知道自己的的手凉得多厉害，她忍不住抖了一下，察觉到什么，急道：“侯爷，这如何使得，若是因为梵音把您惹病了，梵音”

“阿音。”长臂一伸，把人揽进怀里，楚云笑道：“阿音，不管你什么时候答应我，又会不会答应我。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楚云未过门的夫人，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当日你在府中晕厥，楚云三魂下掉七魄便知自己今生非你不可。阿音，你这些日子始终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窝在男人怀里，梵音渐渐湿了眼眶，思忖良久，才低声说道：“让我答应你可以，你须得是这靖国君王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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