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暗未暗时,远处山脚的城市上方升腾起一抹灿烂。
“鹤来,烟花。”
“明天是中秋了。”
“你说什么?声音大点!”
鹤来轻拉过燕晚照的耳垂,加大音量,“我说——明天是中秋!有灯会,要去看吗?”
燕晚照笑开眉眼, “肯定去呀,苗乌那家伙跟他那小女朋友复合了吧,我去打个照面。”
“他现在都躲着我们!”
桑晚照抱住自己因为手术被剃光,现已经长出有半指长头发的脑袋,用最大的音量朝下密密莽莽的山林子喊道,
“小喵喵!该回来了,再放纵,会被吸成猫干的————”声音回荡了几声,惊起栖在树间的鹭鸟,惊慌了城市尽头正勾着舌头死命吸苗乌内丹的活尸蔓嫣。
“啊!”蔓嫣忽然猛地推开苗乌。
“怎么了?”苗乌问。
“没什么,”蔓嫣抹抹嘴,提包想离开,“我先走了,太晚回去家里人会担心。”
走不了了,因为有笛声越来越近,笛声幽暗诡谲,蔓嫣走不动路,做了漂亮指甲花的指甲开始疯长,鲜红色,长到半米长时变卷曲,肤长白毛,白毛上凝了霜……
“啊————我杀了你!”
苗乌后退着躲开朝自己扫过来,带着寒气的利甲,心生悲凉。
“给我……快给我,快把内丹给我!”蔓嫣踉跄逼近,愤怒,绝望,状若癫狂,“猫妖!猫妖!”
“吸别人精气时就喊亲爱的,亲爱的苗苗,偷不到内丹了就是猫妖,您老可真势利。”笛声顿住,一头利落短发的燕晚照走了出来,手里握着根通体漆黑的笛子,身后跟着位穿白羽衣的少年。
“要你多管闲事!”蔓嫣盯上了鹤来,“你比猫妖干净,给我,快给我!”
“她说什么?”燕晚照问。
鹤来告诉燕晚照,“她要挖我的内丹!”
“这还是个小鸡崽,芝麻大点的内丹能抵什么用,老实回土里待着吧!”轰隆一声,木棺材压下,翻转,竹钉封盖,墨斗绕线,拿到手里时已经变成了只有两指宽的小玩具模样。
咚咚,咚咚……被关在里头的蔓嫣还在挣扎。
“敲个屁!老实睡觉。”拎起委委屈屈蹲一旁的苗乌,再拎起因为被叫小鸡崽,也委委屈屈蹲一旁的鹤来,脚尖在松软的沙土上画了朵云,“走喽,回去打火锅。”
云朵腾在护城河的上方,刚刚几人站过的地方不知何时站了位黑色身影,黑色身影仰头望天,跟云上的燕晚照遥相互望。
“……”他张嘴,不知道说了什么——
就算说了什么燕晚照也听不见。
“你认识吗?”燕晚照问苗乌,“讲大声点。”
苗乌白她一眼,一字一顿,“我、又、不、是、顺、风、耳!”
“不管了,回去。”
黑色身影双脚在沙土上悬空站着,长发披身,双眼漆黑,他刚刚讲的话是,
“慢走,慢走,慢走,慢走……”像是在唱哀歌,让谁慢走呢,是燕晚照?又或者是棺材里封着的那位?
棺材里封着的那位现在有三个选择。
“第一,我废了你的道行,你就这样继续不老不死地活着,你可以找个能接受你的人结婚,但不能生小孩,半人半尸的痛苦你最清楚的。
第二,老老实实躺棺材里睡觉。
第三,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就留一把灰。”
棺材里的那位没有回应。
“没回应是吧,那我直接把你扔火里喽。”小棺材被拎着放在火堆上烤,“先变成脓血,再化灰,痛是有点痛,你干脆先把舌头咬了自尽吧。”
“你算什么东西?”
“我不算东西,但现在能决定你的生死呀。”指头勾着小棺材晃荡着,“你们既然从炼炉里逃出来了,那就好好活着……”
“你不懂,当行尸走肉太苦了,没有来生,太苦了。”
“那你就偷别人的道行?别人的道行也是几百上千年辛苦修炼的,你轻轻松松摘桃,你好有理哦,幻想着当大王,成仙?想成仙那就找个深山老林子呆着去,满月时出来晒晒月光……”
“太苦了……”
“谁不苦呀,人在这世上就是受苦,受风吹雨淋,熬七情六欲。你比我幸运,我这职业危险性大,哪天突然嗝屁都不知道,你不同,你要是在山上呆腻了还是可以下来找打帅哥嗯嗯啊啊采阳补阴欢乐一场,上山休炼,下山享乐,只要不害命,会躲,谁管你呢,花花世界里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不好吗?”
“我同伴会来救我的。”
“那黑衣魔头嘛,别抱希望了,在河边时他当缩头乌龟,当惯缩头乌龟的男人你还巴望他忽然骑白马从天而降当盖世英雄呀,你跑腿,他享受,你被抓了,他还可以另找目标当苦力,你又不是天赋异禀貌若天仙魅力无限,还没我漂亮呢,也就那头蠢猫把你当个宝……”
不远处,正抱了骷髅头打滚的喵爪子一个飞踢——
燕晚照躲过将要盖脸上黑乎乎的梅花瓜印,手一抓,倒拎着那家伙一甩,
“滚窝里梦周公去!”
晚照画戏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