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离.......”
沉重的眼皮,昏沉沉的头和无力的四肢,耳旁响起断断续续的声音,即使昏迷状态可流入耳朵的声音却令鸢离心里泛起丝丝痛处。
是谁?在呼唤她.....
低哑又遥远的声音带着无尽悲凄和沉寂,扎入鸢离的心里,蔓延开来让她喘不过气。
重症监护室
病床上女孩双眼禁闭,面色苍白,那原本红润的唇此刻却毫无血色。
突然床上的人嘴唇轻轻颤抖了几下,眼皮轻颤似有醒来的兆头。
鸢离感觉自己好难受,绝望,就好似她看见了树木枯萎,百花凋零,牲畜生机尽断。
而她只能看着这些不断发生,心底的声音不断响起,告诫她,无论她怎么竭力拯救都将是在做无用功。
这是一场浩劫。她不要!不要.......
眼睛哭的红肿,声音呼叫成嘶哑。
没有人,这个意识突的在心头浮现,这一方天地竟只她一人在此。
怎么办?害怕,不断涌入大脑,蔓延直至四肢百骸。
突然,脑海响起“鸢离......”,他在呼唤她,是的,这道突然响起的声音,给予了鸢离最亲近的感受,刚才的绝望是由这个声音引起,现在的拯救也是他。
可是,鸢离却更显害怕,杀生与夺皆是一人,可想而知何等可怕。
“滴!”
突然,耳旁响起一声轻音,短暂急促,却又有贯穿脑海的能量。
病床上的女孩眼角不觉痕迹的一抹湿润滑过鬓角在耳畔逗留。
又被微凉的手指轻轻拭去。
一声无力的叹息。
两周后............
此时正坐在教室,百无聊奈般转着手里的钢笔,鸢离出神想着前几天,从病床上醒来的场景,现在心尖还残留有一丝余悸。
醒来时鸢离还心绪烦乱,情绪不定,更不知自己身处何方,蓦然看见手背插入皮肉的银针,眼神当时一凛。
正欲拔掉,又听“滴!”的一声,鸢离瞬间转过头去,身体快过脑子,手指已然拔出手背的银针弹射出去。
“叮。”
银针撞上了什么。同时鸢离脑海自动忆起眼里看到的,心电图。
霎时警铃狂想,来不及细想已经起身,双脚踩在冰凉的地面,鸢离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将其抛之脑后,两步站着旁边,眉头皱起来
仔细盯着屏幕看。
边不吝啬伸手上去摸了摸,片刻,呼了口气,还好没有划痕。
接着,一声轻微的响声,转过身,鸢离和一个穿着大白挂的中年人尴尬的对视。
“你....你好 ”意外,出口声音如黄鹂般清脆悦耳,鸢离一怔,险些怀疑,但看了对面白大褂,心里的怀疑默默收回。
她可不认为,对面大叔有这癖好。
大底是鸢离的开口,让来查房的中年医生,对刚进门就被迫迎接病患生龙活虎的目光。
原本迟疑的眼神,立刻鉴定,转身关门,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走的果决。
独留鸢离在原地一脸错愕“额.......”
一丝慌乱。
可还没几秒,门又被推开,进来的亦然还是之前那人。
这次再看向鸢离,眼里透漏着古怪,外面明明是重症,他还对了几遍,名字,房号,一一对的上,咋这人就有点对不上了呢。
看着病历记录本,查房医生皱眉,鸢离,植物人。
住院卧床时间,一年多了。
近期身理反应频繁。看见这行时,大白挂皱起的眉头一松,这就勉强说的通了。
紧接着,脸上一喜,人醒了。
后来就被那上一秒还满面愁容,下一秒喜笑颜开的人抓去做检查
变脸比翻书还快。
迷迷糊糊配合着,鸢离也在过程中知道,自己原是车祸成了植物人。
鸢离理所当然的认为肯定是对面的错,自己一中国好市民,不走斑马线,傻缺吗她。
所幸,最后除了暂时性失忆和小腿肌肉有轻微的萎缩症状,其余各项指标都勉强达到了正常人标准。
留院观察几天后,鸢离就被办了出院手续。
也不知是谁自作主张,被丢出医院大门时,鸢离一脸懵逼,身上啥也没有,搓着空空两手,实在是出来一路看见的都在吃饭啊,她饿。
瞧着自己两袖清风,不能再干净了。
突然觉得医院食堂的饭也是蛮好吃的,自动忽略第一次吃的时候差点给整吐的场景。
肚子里的咕咕声,鸢离决定,最后一次。
进了食堂,好说歹说,打饭大码落在鸢离身上的目光疑惑中带了点心疼,可怜的孩子,生病了家里还穷的揭不开锅。小姑娘长的白净,大妈心里那点柔软给打了狠狠一勺,蹭到了一顿饭,吃进嘴里的瞬间,满足。
思绪回归,像在应征她不走心,鸢离听到“啪嗒”一声,指尖转动的笔离开了它的主人,滚落桌下。
起身蹲下指尖快要触碰到,但有一只手更快拾起躺在地上的笔。
鸢离手指跟随那只手抬起,起身抬眼,撞入眼底的人,满身死寂,身形消瘦,面色苍白。
平静如湖水般漆黑的眼睛看了眼鸢离,手臂一动,修长苍白的手指间捏着一只黑墨色的笔。
笔被放在桌上。
男生错过鸢离侧身离开。
“谢谢。”看着男生离开,意识反应下鸢离转身盯着人背影礼貌道谢。
男生停顿了一瞬,“嗯。”
声音低沉,如香醇的美酒,令人陶醉,但又缺了点意思。
鸢离心里想到,叹了气。
那一声音里有丝虚弱无力,随被极力隐藏伪装,可鸢离还是一下听了出来
不知何故,心里传来熟悉的疼,丝丝缕缕,不知其源。
察觉到心里无端冒出的心疼,鸢离眼神一沉,虽然那人长的不错,但暗想自己也不是这等饥渴之人。
她可是有未婚夫的人。
虽然并未见过面,但并不妨碍,谁让伴侣只能有一位呢。
就算是挂名,那也是有头街的。
并且以后只能和哪一个人深入交流,不然就被视为出轨。
这些规定,是自鸢离逐渐恢复的记忆里得知。
想到这鸢离也没心思管那男生,转回身坐会椅子上,继续思索,说到未婚夫,不知道她未婚夫有没有那个男生好看。
呸!呸....
不好看,她.....她也不会嫌弃的,毕竟未婚夫供她生活,已经不易了,她怎能背信弃义。
不好看也没事的。
“鸢离!你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突然,耳边响起一声,鸢离咯噔一下,寻声看向旁边,一个穿着职业服装的女人,正站着边上看着她发呆。
李丽本不打算管的,现在大学那个老师还管学生学不学,靠的就是自律自动。
要不是今天她公开课,可鸢离发呆就算了,还坐前排。
这能忍?这是把她的脸踩在地上摩擦。
早提前给这班打过预防针,那晓得有些人接机搞事。
鸢离瞥过去,踟蹰着慢慢站起来,看着李丽的眼睛,还没搞懂状态,突然叫她干什么?
搜索记忆,这个老师并未在她现有的记忆力出现过。
鸢离转动脑子思索,预料之内,她不知道老师说了什么。杠在原地鸢离抿了抿唇,迟疑着开口“老师.......我不会。”
“但你放心,我接下来会认真听课。”
见鸢离一脸轻松说着不会,全班同学都一脸惊恐。各自在心里祈祷自己千万别被波及了。
而李丽,听到鸢离的话,差点一口气没吸上来,她是想找麻烦,但也是有前提,学生上课公然走神,身为老师有必要提醒。
并且还是公开课,那么多老师,她的学生出错,她脸上无光,心里也不好受。
“你......好好听课。”到口的刁难,却硬生生在嘴里拐了个弯变成了轻拿轻放。
听到自己的话,李丽出现一瞬间的惊讶,她根本不是这么想的啊。
扫了眼鸢离,李丽突然想到后面一排旁听的老师,思及此处,这样也好,免得传出她严厉不讲情面的闲话。按耐住心里的不甘,转身最后眼神看了眼鸢离,语气不明“坐吧,好好听。”
“好。”
听到人乖乖听从,李丽心里气消了点。
坐回座位,尽心当个乖乖好学生。
鸢离满脸认真虚心听讲,实则默默在心里推测。
全班一半以上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有佩服,有看好戏,有担心。
这些无一不在给她提供线索,很容易推断出,这个老师并不是她刚才对上的那么好说话。
可刚才却轻易放过她,顶着那些目光,鸢离不动声色扫了眼入目能看到的人。
那么,不是老师有问题,就是她身处的这个地方不正常。
可并没有惺惺作态,假意伪装的痕迹。
真情流露。这个答案,鸢离一瞬间有些迷茫,她何时这般善于观察。
一声闷哼,心脏处熟悉的疼,突然一下,鸢离眉头一锁,不禁怀疑,难道自己有心脏病?可是出院身体检查并没有。
还是那一年里出现了变异,醒来本就是奇迹。
但归根结底,这些都是自己的假设猜想,而如何证实,也是一个问题。
抬手悄抚上心脏处,鸢离一笑,还好只是那一下,不然她可顶不住,别刚出院又进去了。
饿狠了,医院食堂餐是美味,但她更喜欢现在,吃喝随意,医院那些营养餐鸢离只能表示她无福消受。
最重要的是暂时性失忆,也不知何时才会完全恢复,没有记忆真不利于行事,刚才,无头苍蝇可能都比她好。
鸢离突地一怔,细细想来被她漏掉的可不止这些。
进了教室心头萦绕的怪异,好似突然有了突破口。
好像所有人都习以为常般,她好似从没离开过,好似和其他人一样,遵守着一个学生的习惯,所有人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
好似她们一直朝夕相处。
那她从医院得知的消息,因车祸成为植物人一年有余。那么这种情况下,她的同班同学突然见到一个健康完整活蹦乱跳的她。不是吃惊,激动和聚集不停的询问吗。
鸢离在脑子里各种假设,在推翻。
“叮铃铃————!”
被下课铃惊醒。
看见同学一个个收拾东西陆陆续续离开,鸢离坐在座位上目送。
真实,太真实了。
垂头,抓了下头发,鸢离索性不想了,学着收拾东西。
“什么真实?”
身旁清冷的声音,鸢离不停的手突然停顿,脑中自动浮现声音主人的样子。
转头,入眼一身黑,独一节苍白的手腕异常显眼,延下骨节分明的五指成自然收拢。
“没什么。”只停留一瞬,鸢离自动略过躯干,看向男生侧脸平静无足轻重的回答。
男生闻言,在鸢离脸上扫了下,对上鸢离的眼睛,停驻了会,最终无声移开。
放任男生打量的目光,只是在对视时鸢离一呆,这仰俯视的体位,这人更好看了。
像是受不了鸢离直白的目光男生偏头移开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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