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情殇

我呼出了一口气，还好，她还在。但是，已经过去了许多年，真的没问题吗？

“星君，殷拾郎……这个殷拾郎，原本是什么？”

司命垂眸：“是情蛊。君天涯用魂剑伤了它，但它没死。我去雷林收集少冥的灵魂碎片，把它带回了天箓宫。这个东西吸收了少冥的情感，融合少冥一部分魂魄，竟然有了些许记忆。但他记得的只是一些片段，大约是他生前印象最深刻的。”

我闭了闭眼：“殷拾郎变成少冥之后，因何冷血至此？分明他在人间心地纯善！”

司命道：“这还要从他出生说起。钧天帝君请上殿神君给他批命格，说他成神前夕，有情劫难渡。钧天帝君只得这一个嫡子，宝贝的很，因此让他修炼无情道，断情绝爱。谁知他最后一次历劫，竟然爱上了你。他一动情，道心便破了。钧天帝君因此威逼你取了少冥的心，给他换上了九天至寒的冰魄为心。从那时起，少冥就彻底没有感情了。”

有一滴水无缘无故从我眼里冒出来，奇怪，分明我已经不爱他了，为什么会觉得有点心疼！

喃喃说道：“没有感情了，还能对白莲做到那一步，真是孽呀！”

司命叹了口气：“这其中，真是一言难尽。钧天帝君曾派出了不少仙官神将下界寻找少冥，哦，就是你救了他，又把无忧谷隐匿起来那些年。有一个紫荆宫侍女无意中闯入无忧谷，竟然找到了少冥，但她说无忧谷设了禁制，消息传不出去。且她也不敢出谷，因为出谷的人都找不到回去的路。她只好留下来服侍少冥。”

“素娥？”

原来如此。

“对。素娥之后仍在紫荆宫当差，她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对少冥说了许多模棱两可的话，让少冥的认知产生了偏差，以为自己在凡间爱上的是白莲。他那时心脏受损，飞升失败，但还是有感觉的，就下界来寻你。偏生看到白莲的魂魄四处漂荡无依，虚弱至极。他匆匆把白莲带回天上，用各种仙灵法宝维持白莲灵魂不散。直到过了百余年，你飞升上天受封。你向我打听的时候，我就知道少冥是搞错了，但那时他对白莲正上心着，我怕你去了解释不清，结果……事情还是发生了最坏的结果。”

水又不争气的冒出来：“说的好听而已。一个人的外表可以看错，心里的感觉还能做假吗？他说看见我就难受，就恶心想吐！”

这是我最不能忍受的屈辱。

司命默了默：“他没有骗你。他的心脏受损，真正面对喜欢的人会因承受不住而产生各种不良反应。这种反应又和他修炼的功法相冲突，其痛苦可想而知。反之，他正是因为不爱白莲，才能与她平淡相处。但那时他被素娥误导，又被白莲欺骗，加上钧天帝君为了保护儿子，给他灌输了一些虚假记忆。他以为自己对白莲没有感觉了是因为自身功法的原因，也知道自己会越来越没有感情，只是因为凡间的一切太过美好，他不想忘却，也因此不惜一切代价用行动表示爱青青，成了他的执念，最终成了他的魔障。”

司命唏嘘了一阵：“他最终也算是没有渡过情劫。”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早些干预，以至于他杀害许多无辜性命？”

司命沉默半晌：“我没有早知道。有一些是我事后查到的，有一些答案在这里。”

他递给我一个命格册子，是少冥的，上面写了少冥从生到死一万年的经历，最终因为爱上一个叫温青的莲花妖，死于情劫。

我只感觉特别讽刺：“因为爱上温青而死？这他妈到底是谁的劫啊！我没享受过一天被爱的日子，反而被他伤的体无完肤，却说他因我而死？”

司命眼神闪了闪：“所谓情劫，都是双向的，不同的是你比较好运，起码你还在。”

我捂住脸，把眼里的水擦掉，心情渐渐平复：“快问吧，他把落霞姐姐的魂魄封在哪里了？”

解开殷拾郎的结界，司命上前问道：“你把她封在何处？”

殷拾郎茫然的抬起头：“谁？我不知道。”

“你……”

司命气得要去揍他，我拦住了，开口询问：“十郎，你再仔细想想。”

殷拾郎神情一震，忽然脱口而出：“青青。”

他向我冲过来，一把抓住我：“你是青青？”

我还未回答，他已一把抓下蒙巾，然而再看我时，又犹疑不定起来：“你不是——”

“对，我不是。”

我把他的手扯开，没有一丝留恋。

殷拾郎又蹲在地上，对于刚才的问题，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司命说的不错，他只有拾郎部分记忆，只是一只自以为是拾郎的情蛊。

司命眼中含煞，手一抬，凝成一柄灵剑：“即如此，他便没用了，还留着做甚？”

我急忙阻止他：“不可。”

一时间，也不及对他解释，司命却自己泄了气，眼神晦暗。

他很肉疼的掏出一支魂香，燃起一缕头发打成的相思结。魂香盘旋了几圈，凝成指头粗的一线，直直的漂向院中那口缸，深入水中。

司命把燃烧的相思结拍灭，扑向那口缸。一道光茫闪过，他被弹了回来。

少冥终究比他实力强悍，他无法突破少冥的封印。

司命气得爆粗口。

我唤出璇玑：“破解封印。”

璇玑计算了一会，给出答案。我念出密语，配合相应的手印，也几乎是用全部法力才解开封印。

司命看得目瞪口呆。

封印一开，一道透明的人形飞了出来，同时还有她虚弱的呼喊：“冷……我好冷。司命，司命，你来救我。”

司命心疼不已，上前将她抱住，却扑了个空。落霞只是一个虚影，已经无法凝实到让一个星君触碰到她。

“落霞，落霞……”

落霞回过神来，发现真的是司命来救她，激动得哭了：“呜呜……司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司命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是好，落霞这么冷，这么难受，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落霞哆嗦了一阵，忽然漂到我身上来，双受双脚的抱住我，口中呢喃：“我冷，你让我靠一靠，只一下下就好。”

而我瞬间感觉浑身一个激灵，遍体生寒。

司命似有所悟：“乌雅主君，你身具真凤血脉，属火，正可以压制奇寒。”

我忍着不适说道：“不会伤到她吗？”

司命道：“看她好似平静下来，应该不会伤到她。只是你……”

我嘘了一口气！

“这没什么，我还挺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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