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和谐

司命第一次来到无忧郡，发现这个界域是有法术禁制的，他或许能够进去，且无人挡得住，但此行隐匿行踪的想法也就成了泡影。考虑了片刻，决定按照正常流程排队进入。

关卡上的人仔细询问：“第一次来？”

司命点头。

“来做什么？”

司命从腰间解下一个佩饰：“在下偶得一件仙家宝物，听说贵郡郡守是个修道之士，想必认得这个东西，特来结识。”

守关人点点头，不再多说，发了一面竹牌：“这是游客牌子，时效只有三天，三天内事情办不完，或者一时不想走，可以到署衙申请升级，最多可以提到三个月。条件是每天都本本分分不惹事。”

司命入了关，一辆马车自动迎上来，那马开口了：“外地人？要车吗？这座城内转一天三十文，出城到别处要加住宿夜草钱，包月只要八百文。”

司命吓了一跳，确定了是这匹马在说话。

“恩！不知道无忧郡守住在何处？”

“那要到无忧城去，单程五十文，来回程八十文。”

司命捏出了一粒天灵石在马眼前晃了一下，投进了它脖子下面的荷包里。

马有些吃惊：“找不开零。”

司命道：“都给你了，既然路子远，你就和我聊聊天吧！”

马欢嘶了一声，催促他赶紧上车：“老爷，我拉你直到你离开为止。”

司命上了马车，马自己开动了，城内限速，它慢慢跑，一路给司命讲解城内的风土人情，回答他的各种问题。

出了城，没了障碍，马的速度就快了十几倍，果然是年轻力壮，身体倍棒，直颠的司命想吐，最后只得用术法将身体悬浮，才不至于呕出来。

左右四顾，无忧郡有大片的良田沃野，庄稼长得整齐繁茂，比在别处看到的苍凉破败不知好了多少倍。在一片还未开肯的荒地上，一只野牛正四蹄如飞，卖力的耕田，一眨眼功夫，已经耕出了一大片来，地头上的老农神色淡定，仿佛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

司命大奇：“马儿呀！无忧郡的牲口都是这么通灵的么？”

马乐了：“老爷说的什么话啊！也不是所有牲口都通灵会言语。像俺们这样通了灵性的，避免了被宰的命运，但只要活着，就得吃喝，俺这不也是得挣草料钱吗？刚才那头牛，是外地来的牛妖，和主家签了用工契约。帮主家干活，主家养活它，一年四季还给它上供奉，但凡有点什么麻烦事，主家都帮忙解决。这样一来，它就能安心修道，也不担心饿死了，自身安全也有保障，两厢得益。”

司命听得咋舌不已。

“它是妖啊！人妖真的能和平共处？”

马嗨了一声：“什么妖不妖的，那天上的神仙没飞升之前，有几个不是妖的？俺们无忧郡创始人莲宗宗主大人，本体就是莲花化身。俺们无忧郡不分人妖精怪，只要老实本分，都能平安过日子。”

司命小心的问：“那，不老实的会怎样？”

马思索了片刻：“不清楚，没听说过。反正犯了错的都要受惩罚，天经地义。莲宗宗主和无忧郡守都是很厉害的人，他们约束所有人，也保护着所有人。俺反正是没意见的。”

司命便不说话了，无忧郡的奇景在别处虽然匪夷所思，但追根究底，你情我愿，并不违反天道规则。

穿过了几座大的城池，终于进了无忧郡首府无忧城，司命觉得得亏一路上见了许多稀罕事，否则真不如用飞的快。

马把他送到郡守府门口，可口问道：“老爷你要待多久？俺是否在这等着你？”

司命想了想，对它说：“我不瞒你说，我是天上的神仙，看你根骨不错，如果你愿意，可在这等着我，我带你上天。”

马噢了一声，并不觉得奇怪的样子。“上了天，俺能干什么呢？”

“你可以做个天马，或者给某个仙君当个座骑。”

“那有自由吗？俺喜欢吃无忧谷的牧草，能随时来吃吗？”

司命犹豫：“恐怕不能。天庭是有规矩的地方。”

只怕是还会给戴上笼头，长久的栓在马厩里。

马摇摇头：“俺不上天。”

这时，远处有人喊：“马车，出城去不去？”

马望着司命，等他说话。司命微笑：“你去吧！我需要会找你的。”

马很诚恳的说：“俺很快就回来。”

司命转头望向郡守府门，府门忽然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美须中年人，向他行礼：“不知上仙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司命向他展示了腰间佩饰，无忧郡守一秒破防：“蔚蓝姑姑。”

七十年前，郡守府一个女婴出生，自胎里就带了一块半月玉佩，散发着仙蕴。都道这个女婴是天女下凡，日后前途无限。老郡守把她当眼珠子疼，她也不负众望，自小就表现出修仙的天赋，进阶比同龄人快十倍。

她十八岁那年，与莲宗弟子合力缉拿月圆之夜吸取少女精气的血魔，从此再无消息，就连魂魄也未得见一丝一缕。

老郡守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接任郡守为了找到凶手，替妹妹报仇，不惜折损一身修为，写下血状，亲身投告地府冥王。其结果，当然是回不来了。

好在，派往天庭打听宗主下落的两名弟子几年前传回消息，说大仇已经得报，不必伤怀了。

郡守伤感的把前事说完，又是一阵唏嘘：“说是仇，可姑姑如今何在？哪怕是个鬼魂，也该有个去处。还有那凶手到底是何方凶魔，也没交代清楚。”

司命心头默默，凶手是谁，成了天庭禁忌。天君也不好意思对外宣布，就是凡人摩拜敬仰的天上神仙干了这天理难容之事。不放曹崔二人下界，也是堵住他们嘴的意思。

他长长叹了口气：“本君今日来，就是告知蔚蓝姑娘的下落。拒说，她被封印在无忧谷一个小院子里。贵宗的无忧谷乃是禁地，本君不好擅闯，还请郡守带路。”

郡守不疑，匆匆起身，二人踏云的踏云，踏剑的踏剑，倏忽一瞬就来到了无忧谷。

郡守解开无忧谷禁制，刚一进入就感觉有些不一样。无忧谷面积小了一大半，座落着莲花洞府的莲花山也消失了一多半，这个空间，竟像是给人生生切割了去，凭空的就没有了。

自然，司命要找的那个院子也没有了。

司命不明所以：“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郡守不说话，只因他知道，无忧谷原本就是凭空多出来的，现在消失了，能拿走它的，只有它原来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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