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的春天,是一个完美的春天。夏茵茵成功毕业,成功还完欠学校的贷款,还成功由洗碗工升级为厅面服务员。
毕业典礼快到了,图新鲜的人都买了黑黑的毕业礼服和众学生们拍照留念。夏茵茵纠结再三还是决定不买礼服了,台下看看就饱眼福了。毕业典礼当天她悄悄摸进会场,在最后一排坐下,准备给自己的同学股掌。John坐到她旁边审视着她。
“(茵茵,对了,你不是今天毕业吗?)” John拍了拍自己抹了过量发胶的硬头发。
还在纳闷黑暗之中以为旁边坐的是哪个老头,忽然这个人就说话了,这才回过神:“(哎呀教授,我就不去站台了,我没钱买衣服。)”
“(哈哈,这是你的自由。我给你个毕业赠言吧,你的作品很好,但是总是超额超速完成,实在是太快了,你将来去了任何一个公司都需要降低速度,这是艺术不是快餐。你有没有发现有同学对你不满?)”
“(没有呀。)”夏茵茵以为John又在变着法的表扬她。
“(你的作品很快这并没有错,但不要提交,只默默做好,放着,然后根据情况再说。不要像个天真派一样,以为生活就是这么简单的,多观察四周。)”话已经说到这一步了,John看着夏茵茵的反应。
“(好的。。。)”她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一听见谆谆教诲思绪就自动漂远,她像个应声虫一样应付着。
“(好吧。事实就是你的礼服不需要你花钱买,这是慈善团体赞助过的礼服,你的同学Natalie是负责分配礼服的,她对你有点意见,所以没分配给你。我已经批评过她了,而你,也有错,你知道为什么吗?)”
“(啊,不知道,为什么?)”夏茵茵的眼神这才聚焦了,像个傻子似的望着John。
“(因为上次的小组作业你是组长,你没有经过商量把她的部分给一个人完成了,接着你又提前把整个作业给提前三天交了。我生病了没有来,代课老师认为她根本没有做小组作业,对她产生了误解,给了她个C,我负绝大部分责任,给她的成绩改回了A。你包办态度并不好,还影响到了别人。)”John挑了挑眉。
“(对不起,我会给Natalie道歉!)”夏茵茵是个三点一线的人,从来没有花心思在琢磨人际关系上。她兢兢业业,如同一个马达,每次作业都提前完成,她以为偶尔提前交个作业更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深感后悔,觉得给这个老实刻苦的同学Natalie添了麻烦。
她和John打了个招呼就悄悄去学校商店买了一束鲜花,毕业典礼结束时她便给Natalie送了上去。Natalie笑了,眼眶还湿了点,她给了夏茵茵一个深情地拥抱算是和解。夏茵茵鲜少和Natalie有什么来往,自以为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再多想了。
趁着阳光,夏茵茵准备乘个地铁兜兜风。地铁到某一站时,她赫然发现有束大花插在垃圾桶里,不就是自己送给Natalie那束吗?她跳下车准备一探究竟,又看见有个人站在安全线以外贴近铁轨的位置上摇摇欲坠,是石鸣!那顶蘑菇头是标志性的。管不了了,她冲上前拉了一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石鸣,他随即就要昏倒,夏茵茵又是拖又是拉实在拽不动,只能将他顺势放倒,脱了件衣服给他垫着头,一大群人围了过来。
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走过来:“(这个年轻男人看起来不对劲,我已经注意到他了,他被女朋友甩了。)”
“(不,他应该有疾病,所以才昏倒了。)”老太太身边的人说。
“(我打救护车电话吧。)”夏茵茵按下了911。。。
石鸣一抬手把夏茵茵的手机打掉在地,嘟囔着:“放我去死,死才是唯一的解脱。。。”他又站起来要去撞列车,旁人岂能容他胡来,一个壮汉把瘦骨如柴的他抱离地面,把他中午吃的牛肉汉堡生挤了出来,他又勉强咽了回去,形态极丑。
壮汉将他按在休息椅上呼哧呼哧喘着气: “(别寻死好吗?和你的女朋友好好聊聊。)”
“(我不是他女朋友,只是他朋友。)”夏茵茵生怕和这个人扯上麻烦的关系。
“(随便什么跟我没有关系,你照顾好他。)”壮汉扛起大包走了,人群也随之散去。
石鸣东倒西歪没个正形,从哪个角度看都令人生厌,即便是寻死觅活都不让人引发同情。夏茵茵还是勉强自己摆出一脸幼儿园老师对小朋友的认真表情,摆上大道理: “你好好说说寻死的原因,有时候说开了就好了。人往铁轨上撞,死相也很难看。死都不怕,别的还怕什么呢?”
石鸣颤抖着嘴唇,和马遇山有些角度惊人的相似:“我女朋友叛变了,她捧着一束花,我当时我就问她,‘你他妈的告诉我谁送你的花?’她把花扔了就走,连个解释都没有。”
“那束花吗?”夏茵茵指了指不远处的垃圾桶。
“你还提你还提!”石鸣对着夏茵茵的胳膊一顿狗刨,娘里娘气的。
“就这?Natalie那束花是我送给她的,原来她是你女朋友,这。。。”她不禁感叹世界之小,是什么撮合了这两人呢?
“你个女人送她花干什么?男的才送花,害得我要自杀。呃,还有个事。。。唉,这种事情换你你也要自杀。”石鸣做凝重状,高深莫测望向远方。
夏茵茵也跟着严肃了起来,这件事一定非比寻常。
“公司老板的制服交给我干洗,他刚交给我,有个傻逼把红酒打翻了,十件西装,全废了!”说起此事,石鸣情绪又激动了。
“那就让他负责,他不负责大不了你工资被扣点啊,怎么会到了自杀的地步。”夏茵茵全然不解。
“那个西装,一件就够买我一条命!”石鸣夸张地拍着椅子。
“这么贵的衣服啊,他是谁呢?”
“反正你不认识。”石鸣没有说实话,红酒是他自己不小心打翻的。父亲死了,母亲疯了,钱快没有了,这才是他崩溃的主因,可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夏茵茵知道,丢人,所以他东拉西扯,想混乱别人的同时也麻痹了自己。
夏茵茵大概猜到知道他为何想不开,不过没有点破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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