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彪很快叫上一帮人并拉了一车水泥来,不到两小时,他们把堆在门口的沙石和了水泥夷为平地,并填了地上所有坑洼之处,打成了漂亮的地坪,像新修的停车场似的,只是不干还不能停车,所以看来要停业两天,李彪表示他还会其他活计。
“彪哥,你去收银台拿钱吧。”夏茵茵说。
帮朋友,不要钱。”李彪摆摆手。
“你不能不拿的,不拿就再也不敢麻烦你了。”
“也好。”
收银台前,马遇山正在抱怨, “炎炎,他的水准低,要是我做,那些水泥边边角角都不会浪费,要我换作他就没脸拿钱。”
“又没让你掏钱,我掏,你着急什么。你非要糊地,那谁来炒菜啊,是不是上天入地你都要干啊?”夏炎炎无语了。
夏炎炎走过去握了握李彪粗糙的双手:“你好,听说你什么都会做,不知道室内装修你做吗?”
“我有人,水电,木工,泥工,漆工,建筑工,都有。”李彪说。
“我现在看中了个地方,需要个能人帮我做装修,现在,就找你了。”夏炎炎并没有像夏茵茵预料的那样讨厌李彪。
马遇山则像是遇到了头号情敌般龇牙咧嘴。
夏茵茵和李彪交谈几句,他只是小学毕业,但一身绝技。会排水管,排电路,是俗话说的装修游击队。他自己开着小旅馆维持生计,但生意不好,随时面临倒闭,只好时不时去外面接点装修活。石鸣曾经是他的常客,夏茵茵是他唯一带去的小姑娘,之后石鸣就没再去了。
正逢夏炎炎焦头烂额之际,夏浮生立功了,他介绍夏茵茵去到一幢残垣断壁,他称此地改建可做餐馆。
“我偶然发现的。”夏浮生说,好像是为了缓和下关系。
此楼伫立在玲琅满目的绿色藤蔓里,然而站在楼里却能直接眺望“金银湖”,景色绚丽。房主人就由着它破败在那里好几年,直到遇上夏炎炎。房东是个文化人,不知何种背景,不过看起来很温和,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把房子租给了她。夏炎炎摩拳擦掌,这房子的轮廓是极好的,只要加以修整,那就是发光的金子了。正好遇上李彪,她负责画图,李彪带队负责实施,什么奇怪的要求李彪都能理解,夏炎炎大为赞赏。
马遇山不乐意了,他们开始了无休无止的摩擦和争执,从一月一吵,变成了三天一吵。吵架内容大抵是他马遇上无用武之地,却找了个什么李彪这种不正经的装修队来,他忍不住去指挥李彪等人干活,却总是因为妨碍到工人们而被赶走。最不能忍的是,一个一家之主还什么都得听夏炎炎的,可他自己不论如何都不懂把一个地方弄得有品味,有条理。他对着夏炎炎喋喋不休,怨着怨着就吵起来了。夏炎炎脾气更加火爆,吵完之后夏炎炎总是把马遇山撵到家门口让他自己走,顺道还要扔上几样他的私人物品,如枕头,皮夹,团成球的袜子等。
马遇山总是在吵完后一会又回来了,手拿两把新牙刷或者两条毛巾,几瓶可乐这些不搭调的东西表示赔礼道歉,一次不行,再道歉一次,夏炎炎还会原谅他,然后再吵再原谅。只是牙刷和毛巾攒得够用五年了,可乐这些东西直接放吧台去卖了。
夏茵茵常听到他们吵架。她不敢劝什么,毕竟她是个外人。今天她听到两人终于没再提李彪了,而是关于什么时候搬店的问题。
夏炎炎说:“三个月以后,施工就差不多像个样子了,勉强可以用,咱们可以在那时候逐渐转移去新店,这样客人也不会觉得唐突。我预计咱们现在这个店,不到半年就得出问题。”
马遇山的回复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你承认我是一个能干的人吗?”
“承。。。承认啊,我们不要扯远了好吗?我们在讨论正经事。”
“我觉得不应该搬!我要做满五年!”马遇山的声调大了三倍。
“为什么?我只是说我们要做好准备,你看看这状况做满五年可能吗?”
“人员调度一下,打村长他们个丢盔弃甲!我就是要做五年!”马遇山比划着。
“又不是武侠片,打什么?现在我们有新的地方了。。。”
“不行!就是不行!我一定要村长知道我们不是那么好惹的!”马遇山固执异常。
夏茵茵关在房间里默数:“3,2,1。。。”夏炎炎开始哭了,“老马,你成年人你怎么这么幼稚你!”不过这次她恢复镇静的速度快了很多,没有接着吵。
次日清晨,夏炎炎决定先把新的店铺彻底装修先预备着,现在的“臭水塘”餐馆一旦出变数再转移,到时候马遇山也不好再抱怨什么。
事情更出乎意料的,马遇山此刻的想法已经跟他昨夜的想法南辕北辙,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巨变。他让所有员工排着队把锅碗瓢盆都运到新店,一辆搬家公司来的货车已经停在店内等待着。厨房开始收拾了,大有立刻就要搬的架势。
夏炎炎急了,“老马你干什么?”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变,你说快搬那我今天就搬!你说你爱搞装修,快点搬过去,我现在都依你,你装修又没搞完,你说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点欺负人?”马遇山不服地抱着手臂。
夏炎炎总是被马遇山的逻辑打个措手不及,明明他昨天是不想搬,现在又要这么快搬?是不是她理解错了啥?她顾不上许多,急忙摆手喊停:“装修房子是搭积木那么随便吗?况且我也没有说要现在搬,没修好呢搬什么?所有人,停下!”
一票人抬着锅碗瓢盆聚集起来。
“大家听我说,新店装修搞好以后,一半人再跟我过去,然后咱们给客人做宣传,把这边的客人逐渐带过去,现在没修好呢,好不好。。。”夏炎炎中气十足,奈何又被打断。
“所有人听我号令,现在搬,做就做了,一做到底!”马遇山情绪激愤。
员工们开始骚动起来,还是有人抬着锅往货车上放。
夏炎炎已濒临崩溃,她敢断定,自己一定是疯了。
她定了定,深吸一口气,换了个策略:“那你们都去残垣断壁里做生意吧,你们看哪个客人愿去?工资我就不发了,权当你们都辞职了。”
马遇山搔搔头皮,愣住了。他眼神一跃,仿佛又以光速修改了自己前三分钟的决定,他喊道:“你们几个手脚慢,还是三个月以后再搬吧!到时候搬来搬去把东西都搬坏了,工资全扣!”
所有人为这一突变惊掉下巴,老板改主意的速度如此迅猛,也同夏炎炎一样对自己产生了深度怀疑,一群人被折腾得气喘吁吁,只好回到各自的岗位忙起自己事情。
夏炎炎掏出200元来递给司机:“师傅,对不起了,让你白跑了。”
货车司机白眼直翻,瘪瘪嘴,开走了。
马遇山从呼吸急促转为面目忧郁,他落寞地回到办公室,一言不发喝起闷酒来,他眼圈更红了,却不见掉泪。半晌,他颤抖着点了一根烟,抽到快完的时候,他用食指和拇指把烟头掐灭了,两个手指均留下了黢黑的黄烟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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