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判官的威严

电流声之后，迷糊中的夏时缓缓睁开了双眼，周围是一片雪白。她瞬间意识到自己还没有醒来，当然，也没死，不知道判官笔把她保护得怎么样。

这是梦境里经常有的场景，周围一片虚空，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不过，她到是挺喜欢待在这里的，因为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让自己能够如此害怕。

小时候受的伤太多了，也许她讨厌整个社会，也许她未来会成为一个犯罪者，但是她始终想不到，究竟是什么让她恐惧，甚至达到了晕血的程度。

若是那次鬼市的事情，她也觉不相信。无常的家里虽然可怕，但绝对不能刺激一个人到这个程度，一定有什么，是她想不起来的。

拆解自己的记忆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夏时坐在这片虚空中，觉得不舒服，向后考了考，身后瞬间出现了一个沙发床垫着她。她看向周围一片白茫茫，一个又一个童年回忆的片段化成图片悬浮在空中。

“夏时！夏时！”男人的喊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夏时皱眉，真讨厌，想事儿想得正出身呢，喊我起床干嘛！

她睁开眼，看到邵方一脸的无措，后脑勺传来阵阵疼痛，夏时坐了起来。

邵方的外套被脱掉了，扔在一边，白色的衬衣上沾染了污渍，以及能够清晰看见的喷溅的血迹。

“你把那东西杀了？”夏时捂着脑袋问，“还有就是，有一个问题，你在打，那攻击我的又是谁？”

“我怎么知道。”邵方看向一边被拔了几根毛的判官笔，“不管是谁，都不简单。总之，你先跟我去医院，我已经给夏刻说了，他待会儿也会来，有件事情我得问他。”

他话音未落，夏时已经不知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了。

远处，两位黑衣人静静地看着这边，一个女孩，一个男子。

“无常哥哥，你确定……判官哥哥能带着那女孩回去？”

“不知。”无常说，他的身边是那个死神萝莉，“看样子，他带者女孩回去的方式有点不一样。”

“想娶她？”萝莉笑呵呵地说，“真好啊，我什么时候能遇到个白马王子……”

无常：“睡吧，梦里啥都有。”

“你！算了！”女孩哼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我呢，也只是提醒他一下，最好别对猎物动心，更何况跟圣器有关。”

十点钟，这位跟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的妖怪打了一架都没有受伤的判官大人，被夏刻狠狠地揍了一顿。

也不知道夏刻到底揍得多很，反正夏时睡醒，看着在医院病床旁边凳子上的邵方，低着头，活像个犯错的小学生。而夏刻，双手环抱，一脸怒气地盯着邵方。

两人见夏时醒了，先是露出欣喜的表情，夏时这时才看到邵方脸颊上有一块淤青跟擦伤，显然是被某人的拳头伺候的，一句话没说先噗一声笑出来。

“哈哈哈，邵方，你这么回鬼界，还有人能认出来你是判官大人嘛！”夏时似乎完全恢复了活力，坐起来，指着邵方就没心没肺起来。

邵方本来还挺关心她的，一听这话，干脆一扭头，不去看她。夏刻冷哼一声，意有所指道：“没事儿，下次再敢干这样的事，他就不要回去了，反正回去也没人认识他。”

扯淡了没有多长时间，邵方道：“过两天，等夏时休息好了，我得带她跟小蛇去那个地方了。”他看向夏刻，“你也不想再闹出更多的人命，对吧。上面现在应该是被你瞒过去了，但再闹出来人名可就不行了。”

邵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嗯了一声。

夏时听到了这个“嗯”字，顿时愣了，这什么情况，她哥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看什么看！”夏刻瞪了她一眼，“你不是想去的吗？”

一天前，邵方到警察局去找夏刻，夏刻给了他一个戒指做成的项链，告诉他这是他跟夏时母亲的东西。

“干嘛要给我？”邵方拿着这小小的戒指，仔细端详片刻，没有看出来什么端倪，只是一个普通的戒指，甚至不怎么值钱。

“因为她信任你，我能看出来。”夏刻说着，点燃一支烟，他手腕上的小蛇也吐着信子钻出来，与邵方对视。

“既然信任，就不要让我们失望。”夏刻说，“不然，我见你一回，揍你一回。”

一个小时之前，夏刻赶到医院，见到坐着的邵方，二话没说，先是给了他一拳，然后压低声音问他：“你，到底配不配站在她身边，还是不是个男人了？能眼睁睁看着她变成这样……”

邵方没有还手，没有躲避。

等待夏时醒来的途中，夏刻出病房门，去趟洗手间。窗外翻进来两个人，一白一黑，一男一女。

邵方没有起身，只是一只胳膊肘抵在床沿上，手轻轻触碰着自己的伤口，转头看了他们一眼。

“判官大人，死神实属无意。”无常道。

女孩一脸不在乎，愤愤的别过脑袋。

“谁，让，你们，多事。”邵方的声音冷得像是从冰潭里捞出来，即使是在正午，也能感受到他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阴森寒气。

那是来自鬼界的特殊气息。

他的语速很慢，语调很稳，却是透露出了杀意：“滚。”

“判官哥哥，你可别忘了你的任务。”死神萝莉平静地说，可是这平静的背后，不知怎么的也带上了怒气，“是你收鬼魂，自愿插手三年前的案子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无常与死神对视一眼，相继离开。夏刻跟两人前后脚进的病房，并未察觉异样。直到夏时醒来，也没有人发现那个小小的插曲。

两天后的晚上，邵方如约带着小蛇与夏时先去了鬼界。

“邵方，不去西郊的吗？”夏时好奇，看着自己一身现代装扮，在这古代府邸里走，就觉得很难受。

“先不去，我要去找个地方。这儿只是中转站，从人间过去太费时间了。”邵方说。判官笔悬浮在他身边，散魂剑依旧是雨伞的模样。

空气在抽动，判官笔划出一道裂口，从这里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模样，只知道是一片的漆黑。

邵方率先进去，夏时跟小蛇随后而入，鬼界与人间的通道合并，空气中似乎没有一点的变化。

这是一条小巷，伸手不见五指。没有路灯，只有老鼠吱吱地叫。偶尔传来一两声野猫的叫声，在路上显得格外凄凉。

“这是哪儿？”

“我让夏刻帮忙找了最近这些人共同待过的地方，是烧烤店，不是一家，但是确实都是烧烤店。”邵方开了手电筒，这次不是手机上面的，而是一个迷你的小手电。

光线微弱，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跟上次去山上不一样，上次是因为下雨，这次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不是光不想过去，而是根本过不去，照不到更远的地方。那里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吸收这光源。

“烧烤店，怎么了？”

“我查了这些烧烤店的人，每家店都有一两个人经过同一个地方。”邵方打了个手势，让她靠近，“连续杀人凶手所挑选的猎物都会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你应该知道这一点。只是这一次特征太微弱了，要不是上次在山里看见那个东西，我真没往烧烤店这个方向想。”

“什么东西？”夏时咽了咽口水，她在空中问到了血腥味。很浓烈，显然邵方也闻到了，他停下了脚步，张嘴咬住了手电，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摸索出来一条红色的半透明缎带。

“你先遮一下眼睛……”

夏时看着这条缎带有一瞬间的出神，鼻尖上的血腥似乎掺杂了杏花的味道，挥之不去。还没等她嘻嘻品味，眼睛上一凉，柔和的触感瞬间覆盖了上来。

“邵方你……一直留着这个？”她问，手不由自主地想去捉住这个人的袖口，却又突然想起来，某次被他甩开的场景。

邵方绑好之后没有去让她牵着自己的袖口，反而直接拉住她手腕：“对，我一直留着。”

血腥味越来越浓，可夏时觉得，似乎并没有那么可怕了。那令她恐惧的血迹，似乎因为这个人的出现一再好转。

“我看到的那个东西……”邵方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是个动物，猫一样，能够伸出锋利的爪子，但是脸却十分像狗。我看到猫狗这样温顺的动物成妖，就觉得一定是有人虐杀，怨气太重才会如此。”

“杀猫虐狗？烤肉？”夏时听到这话，接口道。她觉得自己就要吐了，前两天生日上吃的烤肉，突然让自己有些反胃。

“嗯，我想是的。”邵方停止了脚步，夏时撞在了他的身上。

“我们到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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