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方刚想开口回答夏时,把之前在警察局里面的话再说一遍,闻言又收住了话头,绕了个弯:“你觉得我是谁?”
“小判……”
主驾与副驾上的人同时看向夏时。夏刻一脚踩住刹车,转头看邵方。
邵方嘴角扬起笑容,手中把玩着那只毛笔,明明是木制笔杆,在他手中却闪烁出金属般的光泽。
“邵方,做了两三年的阴间判官,人间我是阴阳先生。没上过学,从小跟师傅走阴阳。”他笑着说,似乎本身就带着点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扬,“刚才说的也不全是扯淡,我爸妈确实是军人,不怎么管我,我从小跟我叔叔一起,他就是我师傅。”
夏刻再次启动了车子。车内沉默良久,等两人接受面前坐了个判官这个事实之后,这位神奇的“司机”冒出来一句:“我c,我他妈把判官给揍了……”
夏时愣了三秒,随即爆发出一阵笑声:“你…!噗哈哈哈!!”
于是整个车里就听着这位满血复活的姑娘没心没肺地笑道:“哈哈哈哈,老哥,我看你变成鬼之后怎么办!”
车辆飞快地行驶在高架上,邵方先前告诉了夏刻他暂住的酒店,距离还不是很近,夏刻图省时间就直接上了高架。
一切似乎都表示,他们仍是这个城市里面普通的一份子,一切都在随着时间而走动。指针滴答作响,那个死在教学楼下的女孩似乎与地球上这一天千千万万个死亡的人一样,转瞬,便被人忘记。
她甚至根本没有办法完完全全地成为鬼魂,就已经消失在天地之间了。
邵方一只手撑着脸颊,扭过头去看凌晨的夜色。他在一边想着怎么跟师傅交代,自己抽死了一只鬼,一边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不断后退的路灯上。
橙黄色灯光映照下的高架,宛如盘踞在这座城市周围的一条巨龙,整整把这个城市围了个圈,远处能看到伴随着地势不平起伏的灯光,像是那巨龙并不平整的身体。
灯下,有一个人呆呆地站着,没有影子。
邵方跟夏时的目光同时落到她身上,目光随着车辆不断向前而挪动。
那张脸太熟悉了。正是从教学楼上摔死的那个女孩。狰狞,恐怖,一瞬间,夏时脑海中是那天第一次见到这个摔在地上的女孩,脑后盛开着那妖艳瑰丽的鲜红色花朵,身体不由得发颤。在看到她在夏时所在的车辆经过的时候,还裂开嘴笑了一下,夏时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滞了。
那不是黑白的鬼魂,是跟正常人一样,甚至身上的衣服还是五中的校服。如果不是没有影子,如果不是那张脸太过熟悉,简直让人感觉到那是个不守交通规则的路人。
“停车!”夏时浑身上下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脸色苍白。
她这句话一出口,夏刻啊了一声,邵方则是猛一转头,一只手捉住夏时的手腕:“你是阴阳眼?”
他的声音急切,桃花眼中似乎闪烁着耀眼的光。夏时一愣,这是什么表情?是迫切地想证明着什么吗?
手腕上夏时的脉搏顺着他的之间传到身体里,邵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跟面前这个人的脉搏速率一样了。
阴阳眼,可不是随便在大街上抓一个人就能找到的。他做鬼界判官的时候,并没有在进二十年轮回之中找到除了自己之外有阴阳眼的人。
可能是地府里面的人忘了记录吧,毕竟这种失职的情况并不罕见。只是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了跟自己一样的,有些惊讶。
原来自己有同类。
“发什么神经,放开她。”夏刻声音再次降温,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把面前的这个人撕碎一样。他没有停车,直接下了高速,已经快要到那个宾馆了。
“是不是?”
没有理会夏刻,邵方的声音还是很迫切。夏时可能是觉得这人着实有病,不想跟他计较,也可能是觉得这个急切的声音没有半点做作的感觉,是真的迫切地想知道。于是回答:“嗯,我是。”
谁知对方松开手,突然笑了:“是吗……”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我也是,有点意外还能见到一个跟我一样的。”邵方淡然回答,然后对夏刻解释刚才那句“停车”是什么意思。
夏刻沉默着把车停在了宾馆门口:“那你说那个女孩会来找夏时麻烦吗?”
“理论上不会。”邵方答,他下车,一只手搭在车顶上,低头看着车内的兄妹二人,“我揍的,应该来找我,不过她应该没这个胆量。”
“那她会去哪儿?”夏时问。
“回学校吧。”邵方说,“等迷离期过了才是它最嘚瑟的时候,而不是现在。可不知道现在它已经杀了这么多人……我得到它迷离期过了才能好好地收,现在甚至它都算不上是个鬼。”
说完,他敲了敲车顶,弯起了桃花眼,对夏时又加了句:“你叫夏时是吧,等你上课再见吧,我最近还是会在学校待着的。”
话毕,转头进了酒店。黑色的风衣被他拿在手中,上面残存着夏时的气息,在即将进入酒店的时候,转了个身,对着夏时就是一个飞吻,然后不管兄妹二人作何反应,自己进了酒店。
耳朵里传来夏刻的冷哼:“神经病。”
本来,夏刻是要把夏时送回家,再请个假的,结果车还没开五分钟,夏时嗷一嗓子又彻底打断了他的计划。
“遭了!小蛇还在学校!”
闻言,夏刻一个头变成四个大:“你有病啊,把它带着。”
夏时一脸委屈:“哥……我害怕嘛……”
“行了,你回家。”夏刻一锤定音,“在哪儿不见的,我待会儿还得去趟现场,顺便找找。反正这家伙不是普通的宠物,应该也好找。”
邵方回到宾馆之后并没有发现自己叔叔的身影,之留下一张纸条:
我去鬼城一趟。邵弘轩。
邵弘轩是邵方的亲叔叔,就像他说的,他的父母都是军人,没时间带孩子,老人又年龄大,一直是邵弘轩带着他。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邵方跟正常人不太一样。有个小孩如果大半夜,跑到老人面前,告诉他们,自己跟一屋子鬼做游戏,怎么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邵方小时候也被带去看过心理医生,没什么用。因为他告诉心理医生,他的身边一直有个小女鬼跟着,那心理医生的女儿前些年还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为了防止自己儿子被当成神经病关进精神病院,邵方爸妈想了想,还是把他交给了同样“神经病”的叔叔,邵弘轩。
当然,这个人是整个家庭里面最鄙视的一个,因为他的工作实在是……不能被正常人接受。用邵方爷爷奶奶的话来说就是“坑蒙拐骗”。
这是一间比较豪华的酒店套房,邵方把衣服挂好之后,又抽了几张空白的黄表纸来画符,三张符画完,贴在一面空白的墙上。符纸发出幽幽的黄色光芒,墙上缓缓呈现一个人的模样。
“师傅。”
“小邵,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墙上的人一身古代的装扮,似乎是现代人的cosplay,因为不甚了解古代装束,而什么都往身上穿,总显得不搭调。
“出了点意外。”邵方简单的把今天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问邵弘轩,“ 这鬼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从来没有见过能这样金蝉脱壳的。”
邵弘轩思索片刻,随即叹了口气:“我也不是很清楚。”
邵方一愣,刚想开口说什么,邵弘轩又道:“小邵,我只是个凡人,走阴阳也只是单单的混口饭吃,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的天才。现在来说,你在地府待了几年,学到的东西应该比我多,遇到什么事情不用总是问我。”
“您……不知道吗? ”邵方再次发问。
“ 我只能给你个参考。”邵弘轩答道,“那鬼魂可能是阳寿未尽,被人杀害,而它死时与生时正好是同一时间,才会引得这种情况。”
“那怎么收了它?”
“不知道!”墙上的人面色似乎有些不耐烦,“我说了,我没见过这种情况,你可以去藏书阁看看。”
邵方无语……盯着墙上的人,一动不动。邵弘轩更不耐烦了,问他:“你还有啥事情?”
符咒的力量快要消散了,邵方终于突出两个字:
“傻b。”
邵弘轩没来得及骂回去,三张符咒就掉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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