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砾之下

第三十章-瓦砾之下

朱雀和怀颜的行动力惊人。

曼雪“身为”一只狗，反应却是最慢的一个。

新闻里经常有救灾现场搜救犬的英勇事迹，此刻曼雪终于回过神来，朝着混乱一片的现场狂奔。

其实已经和搜救犬没什么区别。

她在呦呦的身体里，闷头穿梭在砖石之间，拼命嗅着，希望能找到活人的气息，尽管可能实际上这大楼的倒塌只是一种表面“死法”。

至少这第一时间，她还没看到幻灵出现。

难道真的都已经被撕碎了吗？是什么样的灵居然能把人弄成“灰飞烟灭”？

曼雪不敢往下想，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看怀颜他们在干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空戏剧性地下起了小雨。

这样的夏夜平时都是雷阵雨居多，这次莫名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就好像冥冥中有什么也在动容。

不久，不远处传来了110、119、120等车辆的呜鸣声，救援人数从现场极少数路人，增加了更多的专业人士。

怀颜不知何时来到曼雪身边，他试图把她从泥泞中抱出来。

怀颜：没有活人，放弃吧。

轻飘飘一句话，曼雪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听懂。

四只狗爪深深潜入泥石之中，曼雪把呦呦的毛发弄的沾满了泥水，甚至还把脆弱的肉垫弄的血肉模糊。

她知道自己对不起呦呦，过去的六年它的身体里都是玉镜，她的潜意识总是把呦呦等同于玉镜。

现在明明是她在呦呦里面，心思却变成了这样。

曼雪看不到自己眼睛里正在淌着泪水，可是别人能看到。

附近努力挖掘救人的消防员叔叔也心疼地帮忙。

消防员：你家的狗太有灵性了，这里太危险，你们赶紧离开！

他来不及说太多，又立刻回身加入了救援行列。

在一个人的怀里不住发抖，曼雪一时间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人还是狗，也弄不明白她最近都经历了什么。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身在倒塌大楼的一家住户中，这一家有一位孕妇，看起来没多少天就该临盆了。

她不知道在梦境里，她算他们中哪一位成员，亦或只是凭空出现的局外人，目睹了他们死前那段场景。

原本是其乐融融在家准备着晚餐，孩子满屋跑着，爷爷奶奶也在一旁看着，丈夫掌勺，妻子虽然大着肚子，却没有躺着不动，而是时不时说两句教育孩子不要调皮，她还冲厨房的丈夫嘱咐了几句。

变故就在这时候发生，首先是爷爷，去阳台关窗，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猛地后退两步，就倒在地上。

奶奶正追着小孙子，这时候回头发现老伴摔倒，说了句“怎么这么不小心”，孕妇已经走过去搀扶老人——

画面定格，整个房间几乎是在一瞬间产生一丝诡异的气氛，曼雪似乎看到了无数幽蓝色的东西，突然就从四面八方飞来，对着每一位家庭成员狂烈撞击，因为它们都没有实体，所以应该说是穿透而过，而不是撞击。

孕妇倒在地上，肚子开始抽搐，她身下的血蔓延到地面，和其他人的血慢慢汇集到了一起，紧接着，大楼摇动的感觉由隐约变成了强烈，他们所在的楼层也没能幸免……

大约过了很久很久，曼雪醒过神时，已经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而且正躺在汽车后座。

朱雀（呦呦的身体）：不容易，你们这些护灵使还真是普度众生啊，找了个这么有人性的人当地狱的定魂人？

怀颜：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认为从见到她以来，我的很多认知都被颠覆。

朱雀（呦呦的身体）：哎，真疼。这丫头够狠的，明知道不是自己的容器，还这么往死里折腾。

朱雀舔了舔前爪，继续感慨着，

朱雀（呦呦的身体）：你这句话是说对了，我要不是碰上那事，再遇上这小姑娘，说不定也跟青龙他们一样……

曼雪跟青龙他们怎样？

曼雪恍惚着听他们在暗夜里对话，一路上车子的颠簸没能让人继续困倦，反而变得更加清醒。

朱雀（呦呦的身体）：你很想知道吗？

朱雀蜷缩着还湿漉漉的身子，从前面探头回来，这时候曼雪才注意到，是怀颜在开车。

曼雪想知道。

曼雪惊讶于自己的嗓音不同以往的镇定。

朱雀（呦呦的身体）：不告诉你！

曼雪……

曼雪发现，她对朱雀的认知每时每刻都在刷新，由于她的心思还在刚才发生的那件人间惨事造成的震撼中，就没能和朱雀吵起来。

曼雪不说就算，怀颜，你找到那些幻灵了吗？

一计不成自然要选择下一计。

怀颜：虽然我们勉强赶上，整个范围只剩两只已经破碎的灵，他们现在太虚弱，需要带回去给祀救治。

就这样，他们连夜赶去了道溟祀的侦探事务所。

在曼雪眼里，道溟祀一直是目前为止，她遇到过最厉害的人物，毕竟他是她接触过的唯一一个渡者。

至于金麦，在哥哥的事还没调查清楚之前，曼雪只能继续把相关的心思压下去。

到了事务所，几人严肃地说明了来意，刺猬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尽管他的表现看起来很随便，但曼雪不知怎么，就是相信他不会随便拒绝。

道溟祀：难度有点大，你们去隔壁休息，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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