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食物是异鬼的本能,或者说是所有活着的生命的本能。
子夜午时,久久无法入睡的苏晟仍旧守在沈桐儿身边,因着极好的听力而聆听着远处森林中的低沉嘶吼。
好在小姑娘并没有受到分毫影响,仍旧倒在锦布上呼吸均匀。
“对不起,害你成这样。”苏晟忍不住轻轻地触碰过她的脸庞,而后忍住身体的痛苦,拿出藏在怀里的几片金箔皱起眉头。
因为这些金箔上的“明烛娘娘”正飞翔在长湖镇上空,从云间现身来接她的华丽鸟儿,实在眼熟到可怕。
沈桐儿若是看到“小白”在这个故事中出现,那就多半完蛋了。
苏晟慢慢咬牙施力,想要将金箔毁掉,却怎么也无法改变它分毫。
由于内心的掩饰太过焦急,竟然胸口一热喷出血来,惹得眼前发黑,险些失去人形。
正在这时,远处竟然传来隐隐的脚步声。
苏晟忙抹掉嘴角血迹,将金箔藏回怀里,拉起沈桐儿急道:“走,有不少人来了!”
“啊?什么……”沈桐儿睡得发懵,昏昏沉沉地爬起来便被拽着迈开步子。
遍体鳞伤的苏晟几次想要起飞,却根本离不从心。
在黑夜中跑着跑着,最后竟然成了沈桐儿在拉扯自己。
他们身上都负伤,怎么可能跑得过健壮的御鬼师?
一路从庙口冲进森林,最终却还是被飞跃过来的多名黑衣人拦住去路。
已经失去睡意的沈桐儿立刻把苏晟挡在身后,气恼道:“你们别想伤害小白!我跟你们拼了!”
“哎呀,小半月不见,沈姑娘怎么变得如此粗鲁?”鹿笙淡笑着现身,款款站在树影下道:“难不成丧心病狂地害死酒儿和季祁,还想对我动手吗?”
“你放屁,季大哥早就重伤不起,是花病酒对我们动手!”沈桐儿绷紧着力气反驳。
“哦?”鹿笙挑眉:“我只叫你们来长湖买鲛膏,好端端地动什么手?若不是酒儿出行后再没给过我音讯,鹿某也不想来这荒山野岭受罪,结果來以后发现长湖没了,我的人也都没了,反反复复在附近搜了两天,除了您二位什么都没见到,在这种情况下,沈姑娘以为几句胡言乱语就能打发我吗?立刻告诉我花病酒在哪里,否则就别想见到明早的太阳了。”
在沈桐儿心里鹿家已经黑得底儿掉,她实在未想到这个人竟能倒打一耙,不禁拉紧苏晟的胳膊,转着大眼睛琢磨该如何带他逃走。
“沈姑娘不说也罢,简简单单一件生意不愿做,还在这里横生是非,实在叫鹿某失望。”鹿笙冷下脸来:“把他们抓起来!”
剑拔弩张的刹那,苏晟终于出声阻止:“桐儿莫急,先把发生什么解释清楚也不迟。”
“解释什么呀?他分明——”沈桐儿又气又紧张,但回首望见他的眼神,便也意识到除却着缓兵之计外,彼此根本没别的选择,只能低下头道:“姓鹿的,你到底在演什么戏我不知道,但我当真是为你奔波买鲛膏的,若不是花病酒忽然对小白动手,我们根本意识不到她的蛇蝎心肠!”
鹿笙依旧那副风吹欲倒的病态,抬袖问:“酒儿有什么理由对苏公子动手?”
沈桐儿急道:“我怎么知道,她在船上忽然就把鲛王的长明灯泼到小白身上!”
鹿笙眨眨眼睛:“抱歉,姑娘前言不搭后语,鹿某实在是听不明白。”
“桐儿,认真讲。”苏晟皱起眉头。
沈桐儿泄了气般地放弃鱼死网破的打算:“好,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全跟你说一遍!”
“如此甚好,只不过此地风大,我们还是回山坡上的废墟吧。”鹿笙微笑拱手,用种愉悦的目光瞧向苏晟血痕交错的俊脸,那愉悦的深处,却是充溢着刻骨仇恨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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