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唐旭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所谓招募，到底是什么？国家天人军队近期似乎是要扩充不假，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似乎是看见了唐旭的疑问，男孩继续说。

男孩：“男子招募年龄。是十八到五十五岁，我父亲是五十六岁，本不应该被招募。

男孩：“可他们却因为听了一个女人的话，用我的父亲来代替了那个女人的父亲。”

现在这个时代，被招募就一定会去与外面那些怪物斗争，假如家人被招募，那他的家人就必须做好为亲人哀悼的准备。

男孩：“我母亲自然不肯，苦苦哀求那些来招募的士兵，不要把父亲抓去。但是我们没想到的是，那些士兵根本就视人命如草芥，母亲缠得他们烦了，他们就随便推了个理由给她，将她处决。”

男孩：“为什么我母亲什么错也没有犯，为什么他们要杀她？我和我父亲是看着母亲死的，母亲倒在血泊中，眼睛还看着父亲。”

男孩：“后来……你应该也知道，整个镇的人都知道——我父亲因欲图谋害官兵被治了死罪。他们与曾经那些侵略我国的人并无区别，他们用很残忍的刑罚杀死了所有反对他们的人。”

想到昨天晚上丢掉的男孩的鞋子，也难怪会破成这样。因为父母已经离开了，男孩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少钱呢。

男孩是住宿，大概是父母早就帮他交好了住宿费。对于已经没有父母的男孩来说，住宿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因为倘若放学没有人来接，会遇到什么危险谁也不知道，反倒是学校来的安全的多。

唐旭其实根本无法接受男孩口中所说的话，因为在他曾经所生活的世界里，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天人。

男孩所说的天人和他所认识的天人根本就是好像跨越了整个世纪才会出现的人。

唐旭“所以这个小城的所有人才会都很讨厌天人吗？”

男孩：“不是。”

男孩神色平静转过头看着他。

男孩：“还有一个，很关键的人。”

唐旭“还有谁？”

唐旭并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完。

男孩：“还有……老师你啊……”

唐旭沉默了。

他并不讨厌天人。因为他家是贵族，很多时候都要与天人做交易。唐旭所接触到的天人，都只是比较有正统的军人风范，他根本没有想过还会有男孩口中所说的天人。

或许就像那节课上自己和男孩说的话。

男孩：“世上的人这么多，你所见过的只是他们的一部分而已。”

唐旭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他并不会安慰人，现在的自己心里都是五味成杂，更何况去安慰别人。

唐旭“为什么，你说我讨厌他们？”

男孩感受着唐旭的手放在自己的头上，久违的温暖和安心传递入他的精神系统——曾经这么做的，只有他的父母，可惜他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男孩：“老师，唐旭只是您的名吧？”

唐旭“是。”

唐旭回答

唐旭“你是在哪听过我的名字？”

男孩：“2014，5月16日，国中。”

唐旭没想到男孩的记忆是这么清晰，难道他是刻意去记这些的？

很快，唐旭摇摇头。他记这些有什么用，自己对那时的他来说连路人都算不上。

唐旭不知道该说什么，男孩也沉默了。唐旭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样尴尬的场景，自己那个时候作为一个学生，如果老师要和自己对话，自己应该是别扭的。

但是男孩似乎并没有觉得，看男孩的意思也并没有要离开。

上课时间很快就到了。

不用等唐旭说，男孩一听到上课铃声就一溜烟的跑回了队伍，刚一进队伍，男孩又被人围在了中间，叽叽喳喳的问着什么。

唐旭从演讲台上跳了下来，边朝着队伍走，边朝着班长示意。

唐旭“带他们跑两圈，热身。”

其实对于唐旭的内心来说两圈还是太少了，年幼时候的他，热身运动可不止是两圈这么简单。也不知道2012年过后，自己的机体能力增强了多少，现在能一下子跑多远。

虽然现在的孩子听话多了，但是要说跑起步来依旧是那么没规没据。后面有的同学体力好了，就跑在了领头的前面，队伍后面依旧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低年级或者是女生在走。

这样的队伍真的是让人看不下去，但是唐旭也知道他们这是在学校，不是在军队，逼不得。

班级里是有几个好苗子，尤其是那个男孩，在上一次机体能力增强以后他的身体状况就很好，比起唐旭见到的一些天人小孩也毫不逊色，更多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不是男孩的样貌，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并且也没有很白的皮肤，唐旭都要以为他其实是个天人。

五官倒是很好看，长大了，怕又是一个蓝颜祸水。

唐旭现在作为一个老师，得把学生给记清楚。趁着学生跑步的这点时间，他把每个学生都看了一遍，之后才发现他根本不记得这些人的名字。只记得一个万事通，还有一个就是荀逍启。

唐旭笑了笑。自己这个老师做的还真的是不称职。

不过……想到男孩刚刚跟他说的话，唐旭皱了皱眉头。若那些天人士兵真的是这样，唐旭也不会乐意待在一个学校，只做着一个像老师这样不管事的职业。

可能为了避免像男孩口中的那种事情再次在别的地方发生，唐旭会动用家族的势力去做一个监察使……

监察使这个官职是政府专门让出来给那些贵族的，因为那些贵族也是违人，用他们来监察天人会起到一种公平的错觉。

不过错觉也仅仅只是错觉，真实的事实就藏在错觉背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唐旭并没有打定主意去做一个监察使，但是恐怕自己这个老师也做不了多久。

老张：“哟，唐老师，您在这待得可惬意啊！”

老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背后走过来，手上还端着一个茶杯。

唐旭“茶可真是你的命根子。”

唐旭扫了眼他手上的茶回道。

老张盯着他看了几秒，道。

老张：“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老张朝着天空深吸一口气，吐了出来。

老张：“想不到吧？”

唐旭“的确想不到。”

唐旭自嘲的笑了一声。

老张：“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年轻的时候他们都说我是少年天才，因为在医学这方面我真的是个天才，这点我从不谦虚。”

老张笑着。

老张：“其实我和你也没有多大差别，只是比你大了点，比你进入这个社会早了点。而来到这个地方，也是比你快了点。”

唐旭“除了那小子事情，你还知道这个地方的哪些事情？还有什么事情，是你觉得我不知道的。”

老张：“怎么，想帮他们？”

唐旭“……”

唐旭没有说话，表情却不可置否。

老张：“想帮他们，凭你这贵族的权限可不够。你没有军功没有真正的官职，光是一个贵族，只是一个光脸面的东西。”

唐旭“你是说……只能参军？”

唐旭眯了眯眼睛。

老张：“对，只能参军。你只有建立一下真正的战功才有足够的权利。贵族到底是什么？”

老张：“在很多天人的军官心里，他们根本就不把贵族当回事儿。你要是真的把他们惹火，谁管你还是不是贵族，你从头到脚都只是个违人而已。”

两个人都沉默了。

他们再怎么高贵，也只是违人。

自从2012年12月21日开始，人类就被真正的分为三六九等，再也不存在什么:至少我们经过坟墓，平等的站在了上帝面前。

因为天人是神使……而违人以及剩下的没有进过任何机体增强的人，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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