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象是第二日天亮时才回叁玖堂的。当时它困极了,窝在外边睡了一夜。孟醒一个人坐在那张黄花梨桌前,正慢吞吞的吃着早饭,见罔象进来也不奇怪,叁玖堂也就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了。
他用汤匙搅了搅白米粥,又轻轻地吹了吹热气,才看向罔象:“回来了?回来跟我道别的?”说完又喝了一口白粥,蹙眉,这粥是他今早自己亲自熬的,实在是有些差强人意。罔象也摸了摸肚子,眼巴巴地看着孟醒。
孟醒无语,放下碗,道:“你自己去灶房盛。”罔象进了灶房舀了碗白粥,又拿了一个番茄,这才心满意足地端着碗出来。
罔象这便把它昨天夜里看到的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孟醒听完,撑着脑袋思忖,那浓雾这么诡秘,会不会与那宅妖也有关?现在程叁玖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羌活说连他性命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如今宅妖的也没有一丝消息,孟醒把碗底最后一点白粥都搜刮吃完:“那走吧,咱们去看看。”罔象吞咽下一碗白粥,还意犹未尽,它想起昨晚上那种恐惧,还是有些不寒而栗:“还去那里啊?”
孟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那你要进葫芦吗?进了葫芦就没那么可怕了。”见识过孟醒那白色葫芦的厉害,罔象忙摆手:“别,就这样去就行了。”
一辆牛车“嗒嗒嗒”地驶来,这片寂寥的街道上唯有牛车驶过车轮的轱辘声。牛车停下,后卫处的守卫拦下。牛车上跳下一个女子,眼睛弯弯的,笑着跟他们解释缘由。原来是一辆给王府送时令菜蔬的牛车,那姑娘正是温且惠。
温且惠会来王府送菜,还是因为对街菜贩子李大叔的妻子摔伤了,他拜托温且惠来替他送一下,是熟人也好打点。温且惠见也不会耽误多久时间,便答应了。
没一会儿,一个年过半百,穿着黑色衣衫的男子走了出来。他背有些微驼,沧桑的脸上尽是古板的神色,是厨房管事的。他对着守卫点了点头,又对温且惠道:“进来吧。”
守卫把后门打开,温且惠拉着牛车走了进去。一路上见府中的人都神色凝重,行色匆匆,温且惠内心不禁有些疑惑。到了库房,管事的挥挥手,几个下人把牛车上的菜蔬都搬了下来。
温且惠站在一旁也有些无聊,她抬头四处看了看。她见这个库房的四周没有院落,只有一处小池塘,池塘似乎还荒废了,池水都是一片黑乎乎的,看着有些黏稠恶心。通往这个库房也只有一条青石板路,路的四处都长满了一簇簇的马兰,绿油油的,看来是一片肥沃的土地。
温且惠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马兰,心里在默默数着它有几片叶子。有个穿着蓝色衣袍家丁喘着粗气过来,附在管事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管事的表情马上变了,一甩衣袖,低声道:“快,多几个人跟我来。”也没管站在一旁的温且惠,管事的脚步匆匆地走了。
温且惠也摸不着头脑,想,这王府可真奇了。她闲着也没事,一蹦一跳的扯了一簇马兰,还没来得及抬头,她的衣袖就被人攥住,那只攥她的手白皙修长,手指骨节分明,温且惠瞧着有些熟悉,这时孟醒的声音窜进了她耳朵:“阿惠,你怎会在这里?”温且惠惊喜的不得了,抬头傻乎乎的笑,差点抱住他,“是阿醒啊,你怎么也在这儿,偌,”温且惠指了指那边的牛车,“送菜呢。”
孟醒碰到温且惠也实属意外,但是他内心竟然也没觉得有生疏,感觉他们已经很熟稔了。看到了她送菜来的牛车,他内心有了主意。况且,时间也不多了,没过多久府中的人应该就会发现他了。
“阿惠,我需要你的帮忙。”孟醒低头认真地看她,眼里满是真挚。温且惠不解地眨眨眼睛,阿醒怎么每次都是找她帮忙。孟醒又道:“事情晚点我在跟你解释,郡王府里的人现在正在找我,我不能被发现,我需要你帮忙把我带出府。”说罢他又看向了牛车。温且惠这次没有犹豫,点头:“好吧。”
没过多久,管事的带着几个家丁又过来了,估计他们想起还有一些没有搬运完的蔬菜。但他们过来,看见牛车上除了一些防止菜蔬腐烂磕坏的稻草堆,没有其他了,库房旁堆了一堆的菜蔬。温且惠笑盈盈地看着他们,装作很轻松的说:“小女见各位都有些忙,就把这些都搬下来了,就不劳烦各位大哥了。”
管事的还来不及惊讶她的力气,温且惠又道:“我可以走了吗?小女家里还有一些事。”那管事的也只是狐疑的上下打量了她,倒也没多难忘她,挥挥手让她出府了。
城中街道已经没有了人,听着牛车慢慢驶过街道的哒哒哒寂寥又单调的声音,躲在稻草堆下的孟醒松了口气,但是随即脸色又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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