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醒在岸上寻了一处平坦的地方,拿出了十七枚铜钱。那是沾了童子眉的铜钱,叫通魅。他在地上伪造了一个小七关,这是让冤魂游弋此中,永世难觅出处。宅妖是宅内魂魄所化,一旦进了此阵,几乎不可能逃脱。
程叁玖与罔象下去半个时辰后的样子,水面上渐渐起了涟漪,起了水泡,一圈又一圈,并逐渐密集,就如油锅里面的热水沸腾了一般。孟醒立刻在水泡上方飞去了两张符。
但水泡竟也又平静下来。孟醒皱眉,又等了一会儿,孟醒把符收回来了。刚收回符,水里突然发出一声巨响,水声四起,一团黑影从水中跃出,猛的向孟醒袭来。
孟醒只感到一阵腥臭风的出现在面前,那带过的风如刀刃一般划过。孟醒只能堪堪挡住,但还是往后面退了几步。还没缓过来,几根软绵绵的触手向他缠来,那团身影现了原形。深红色,几个触手,身体是肉,没有五官。孟醒迅速掐了一个诀,几道符从袖子飞出贴到触手上,触手瞬间炸开,孟醒也从触手上挣脱出来。
孟醒退到法阵的旁边,用符点燃了法阵。没想到那宅妖竟然一点也不惧怕,直冲冲地朝法阵冲来。但令孟醒诧异的是,宅妖并没有如孟醒所想的那般被法阵困住,而是直接穿过法阵触手重重的击在孟醒身上。
孟醒身形不稳,往后退了几步,胸口闷痛,竟咳出一口血。孟醒见法阵都没了,这边宅妖又朝他袭来,思量再三,孟醒念了个诀,隐去身形,离开了。
温且惠给阿妹盖好被子,见她已经睡着了,摸摸她的脸,也准备歇下了。刚收拾好,准备把灯吹熄。突然外面传来了“嗒嗒”的敲门声。
温且惠心又提了起来,她想起的话,准备蒙头就睡,不理会敲门声。但那敲门声越来越响,但是断断续续。
温且惠壮着胆子来到木门边,试探着问:“谁啊?这么晚了,有事白天再说吧。”门那边没有敲了,但是却传来断断续续的喘气声,似乎很累,过了一会儿,才有声音传过来:“是我。我受伤。”就算没有自称贫道,温且惠还是听出了是孟醒的声音。她慌忙打开了门,刚一开,孟醒就撑不住,软软地倒在了温且惠的身上。
温且惠忙扶住了他,问:“道长是伤到哪里了?”孟醒瞧了一眼昏暗的小胡同口,强撑着没事一样:“先进去再说。”温且惠点头,半扶着孟醒踏进门,然后把门关上。孟醒瞧着清瘦,像个文弱书生,但是实际上身子还是很重的,温且惠半扶着他进屋都已经是气喘吁吁。
待孟醒进屋坐下,温且惠把油灯点上,才看清他不禁吓了一跳。孟醒的脸苍白的如白纸,脸上直冒汗珠,嘴唇被溢出的血染成了异样的红色,他原本清清爽爽的道袍也被殃及,红褐色一片。
“道长,你这是怎么了?”“咳,死不了,只是麻烦你收留我了,我只留一晚上,明日天一亮便走。”孟醒的脸随着他说话愈发苍白,一直攥着的手张开,手里也全是干褐的血。温且惠望着他,心里也慌的不行:“道长,先别说这些了,你伤到哪里了?我去给你拿药。”
孟醒忙拉住她:“你不用去拿药,拿药也是没用的,我伤到的不是寻常地方,静坐一晚就行了。”温且惠当然不信,执意要出门为他拿药。孟醒无奈,道:“我是道士,是被那捞子物伤到的,大夫也是没办法的。”温且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孟醒也被这清亮亮又毫不掩饰担心的目光给看的不自在,温且惠终于松了口,但是她皱眉看着孟醒,道:“那我打水给你擦一擦,全是汗,难怪你不舒服。”
孟醒本想拒绝,但看着她那神情,还是妥协了。温且惠看他答应了,脚步轻轻的出去了。
没过多久,房门被打开,温且惠端着一盆水进来了。她放下水,盆沿边搭了一张洁白的洗脸帕。孟醒看着她把帕子放进盆里,然后捞起来拧干,一脸笑盈盈的望着他。孟醒认命的闭上眼睛。柔软的棉布料轻轻拂过他的额头,眼睛,和脸颊,擦去了汗珠。帕子从他脸上移开,转眼来到了他手上。
温且惠仔仔细细把他一根根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的血渍擦干净,认真的像是在虔诚的许愿。孟醒感受到手上的温热,他睁开眼,正好看到温且惠认认真真的低着头,一丝不苟地给他擦手指头。她额前碎碎的乌黑的发丝挡住了她的眉眼,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是孟醒清清楚楚看到有一滴汗珠从她秀气白净的脸庞滑落,一直滑落,“滴答”一声,好像滑进了他心里,孟醒愣住了。
“好了。”温且惠满意的看着孟醒干干净净的手,见孟醒没反应,就抬头看他。刚好撞进他温柔的眼里,但孟醒又急忙转过视线,故作轻松道:“真是谢谢姑娘了,真的好受许多了。”
“叫我阿惠吧。我叫温且惠。”温且惠见他还叫自己姑娘,一脸认真道。孟醒笑:“好啊。阿惠。”“那你呢?我还叫你道长吗?”孟醒没料到温且惠会反问他,低低笑出了声:“孟醒,孟,冒冒失失的孟,久梦初醒的醒。”孟醒,温且惠含在嘴里念了好几遍,真好听。
“我已经给你铺好床了,就在左侧的屋子里,就是比较小,是我家的客房,倒是很少有人来,你就委屈将就一下罢。”温且惠指了指左侧的屋子。孟醒心中哪里敢说委屈,实在是再好不过,道:“真是麻烦阿惠了,你也早些去休息罢。”“嗯嗯,”温且惠在走前又不放心说,“若是有事,需要我去抓药,叫我一声就是了。”“嗯。放心吧,你早些歇息。”孟醒应下她,见她走后,孟醒喉间又是一甜,怕是伤到脾肺了,那宅妖实在是厉害。
孟醒忙坐直身子,闭上眼睛好好闭息,阻止体内的那股乱流。程叁玖那边是顾不上了,先养好伤罢。
温且惠躺在床上,一个见面不过几次的男人就在隔壁,温且惠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这么大胆,家里就只有她和阿妹在。温且惠闭上眼睛,脑中又浮现起那双眼睛,眼里就像有月亮,弯弯的,好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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