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月老不叫月老,孟婆也不是孟婆。
癸卯仲夏,天气热的比往年更甚了些。人们每日从地里回来就一齐聚到老孟的茶楼去。熙熙攘攘的,只一刻钟便将茶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孟啊,人都到了,快开始讲吧!”前排的一个人大声地招呼老孟,其他人听了也连声附和。老孟照例环视四周,确保每个他认识的看客都到了地方。随即清了清嗓子,一边抚着白白的长须一边开口,“各位看官,今日老孟我啊,要给诸位讲讲那天上月老的一桩前尘旧事:
现在啊,咱们大家都知道,那红衣月老掌管世上姻缘,素衣孟婆专消亡者恩怨。请问诸位,这是也不是?”
“那是当然了,月老和孟婆的事我们打小就知道了!老孟,你还是换个有意思的吧!”
“就是啊老孟,换个有意思的吧!”
老孟没有回应,只是盯着喧闹的众人看了许久,看着看着,竟不觉流下两行泪来。老孟缓缓背过身去擦了泪水,复又面对众人,微笑着说道:“诸位稍安勿躁,今日我要讲的月老和孟婆啊,是这世上没有人认识的月老和孟婆。因为这世上没有人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月老不是月老,孟婆,也不叫孟婆啊!”
“老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楼上的老者看似云淡风轻地继续轻抚着那长到胸前的一把白胡子,但细看之下便能发现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竟是在微微发颤。老孟咳了几下,用那轻缓诱人的语调将故事缓缓道来:
说起来,那是上万年前的事了。当时啊,他们二人还不是天上的神仙,而是和我们一样的凡人。孟婆和月老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到了十二岁的年纪,日子每天开开心心的,任谁看了都羡慕。可直到那一天,孟婆生病了,一位天神的到来彻底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你就是孟时迁?”
“是...正是小民,不知姑娘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我乃天界司命之神,瑶芳。”
孟时迁闻声连忙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小民不识瑶芳天神尊容,望天神切莫怪罪!切莫怪罪!”
“不必多礼,你起来吧。”
“不知天神此番为何而来?”
“本天神此次是为你那青梅竹马,叶霏烟而来。”
“霏...霏烟?”
“不错。叶霏烟虽已病入膏肓,但冥王算到她气数未尽,不应离世。故天帝特命我来救她一命。”
“天神此话当真!霏烟她真的还有救吗?”
“自然有救,不过......救她是有条件的。”
“只要天神能救霏烟一命,任何条件我能答应!就是要了我这条命也行!”
瑶芳看着他诚恳的样子不觉露出一抹苦笑,淡淡说道:“你别答应的太早,先听完我的条件再说吧。”
“天神请说。”
“那叶霏烟自幼体弱,想必你也是十分清楚的。此次重病其实只剩下几口气吊着,若不是气数未尽恐怕早就驾鹤西去了。就算我如今给她救回来,凡间的阳气太旺,她也活不了多少时日,除非......除非到冥界去吸收天地之阴气,或许还可多活些年份。若是你答应我的另一个要求,即使是要她跳脱六界轮回,我也能替你办到。”
孟时迁这才意识到此事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小民明白天神的意思了,天神有话就直说吧,时迁自会仔细斟酌。”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接下来我说的话每一句话,你都要认认真真的记住,且不能向旁人透露半分。否则,叶霏烟顷刻之间便要魂飞魄散。”
瑶芳特意停下来看了看孟时迁的反应,确保他听清了自己说的话。见孟时迁点了点头,也就不再拖延,同他说道:“孟时迁,其实你本是天上司战之神,因三百年前触犯天轨,被天帝贬下凡尘历练三百年。如今时辰已到,你也该回归本位,继续去守护天界和平。至于叶霏烟......神仙不能动情,而你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因此,你对她的爱,正是她一切不幸的根源所在。”
孟时迁此时已经低下了头,从他颤抖的双手就可以看出他的慌张和无措。瑶芳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笑来,继续说道:“此次天帝乃是不忍看你如此痛苦,才许我来救她一命。如今,你只有随我上天我才能救她。最重要的是,叶霏烟必须到冥界去,也就是说,你们二人从此不能再见。只有如此,她才能永生永世的活下去。不然,即使这次活过来,也不过是短短十年阳寿。”
“十年?十年?”孟时迁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
“不...不可能,你要我如何相信你说的话!”
“带你回天才是我此行的任务,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有办法将你带回去。至于那个女人,你若是被我强行带走,她自然也没有活命的机会。信与不信,都由你自己决断。”
瑶芳说罢转身便走,孟时迁顿时慌了心神,思忖片刻便追了上去。
“天神留步!是我的错,我不该质疑天神权威。”
“你本是天界战神,按理我该向你行礼,你不必对我如此客气。如今我只要你一句话,叶霏烟,到底救不救?”
“一切事发突然,天神若是答应我两件事,我便随你回去。”
“你说吧。”
“天神可否保证,霏烟去了冥界能够身体康健,免受病痛之苦?”
瑶芳坚定的点点头,“可以。”
“第二件事......我与霏烟......一年能否见上一面?”
“不可能。我方才同你说过,神仙不能动情,你见她等于是害了她!实话告诉你,若不是因为你守护天界有功,早在你喜欢叶霏烟的那一刻,她就没了性命!”
孟时迁似是认命了,低头笑出声来,“那救了霏烟之后能不能再给我三日时间,让我跟她告个别。”
“一日,只给你一日。明晚子时我来找你。”
“从前我们只知道天上神仙的日子逍遥,却不知道神仙是如此狠心。”
“等你回了天宫,你也会变得如此。天上千百年如一日的孤寂苦闷,日子长了,哪还有什么六欲七情。”
“我答应你。快去救霏烟吧。”
瑶芳微微点头算是回应,随即走进房里救治叶霏烟,留下孟时迁一人在外面发呆。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左右不过一个时辰,他孟时迁怎么就成了什么狗屁战神,他孟时迁怎么就把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叶霏烟弄到了那个只在说书先生那儿听过的妖魔鬼怪云集的冥界,他孟时迁的爱怎么就成了叶霏烟不幸的根源了,他孟时迁,孟时迁,怎么就要与霏烟天地两隔了呢......
他久久不能平静,紧握的双手恨不得将自己掐出血来。
“她已经没事了,一刻钟之后就会醒。记住你说的话,明日子时,我来找你。”
“多谢天神。”
“不必客气。”
孟时迁走进房中,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叶霏烟,他又慌了手脚。颤巍巍地走到床边握住霏烟的手,轻声说道:“霏烟啊,我该怎么跟你交代,我该怎么和你说呢?”
叶霏烟惨白的脸已经恢复了血色,却依然是一言不发。他静静地盯着她看,恨不得将她装入自己的眼睛里。他的眼里都是她,盈眶的热泪更是使得眼中霏烟的影子不停晃动,如梦幻泡影一般,一眨眼,霏烟便随着泪水掉了下去,融入地上的尘土里。
他舍不得看不见霏烟的样子,于是擦干了泪水,笑着抚摸她的眉眼,柔声道:“霏烟,这下你再也不用缠绵病榻了,没了病痛之苦,你一定也会很高兴吧。从今往后,你可以好好地活着......活着,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阿迁...阿迁?”叶霏烟以极缓的速度抬起了左手,但很快她的手就精准地落在孟时迁温暖的手掌中。
“霏烟?你醒了?我在这呢。”
叶霏烟睁开了双眸,睡了三天三夜,那双黑色的眼眸变得愈发明亮。她微微偏过头去,熟悉的脸庞即刻出现在面前,她笑了笑,“阿迁,你怎么哭了?我是不是睡得太久,吓到你了?”
孟时迁迅速敛去了方才的悲伤和担忧,换上那抹标准的微笑,笑着回应道,“是啊,我们霏烟下次可不能这样了,我都被你吓坏了。”
“嘻嘻,阿迁,快扶我坐起来,我躺的浑身都疼。”
时迁扶着她坐起来,半靠在自己怀里。二人一时沉默良久。
“霏烟,你想不想快点好起来,以后都不再生病?”
叶霏烟抬起头来看着他笑了许久,仿佛觉得这句话无比荒诞,“你怎么会问我这样的问题?这世上有哪个人不想身体康健,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时迁圈着霏烟的手紧了紧,“我给霏烟准备了一份礼物,这份礼物可以让霏烟以后都不再生病,霏烟想不想要?”
“嗯?是什么礼物?”
“过两日你就会知道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不管你打开那份礼物发现了什么,你都不要怕,我很快就会去找你。”
霏烟抓紧孟时迁的手臂,急切地问道:“找我?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儿?”
“霏烟,这次你能好起来多亏了很多人的帮助,所以我答应了他们要去帮他们办一些事,等事情办好了我就去找你。”时迁温暖的手掌抚上她的脸,复又开口道:“记住了,不要害怕,不要乱跑,等我去找你。”
“好。”
叶霏烟说完这句话就没了意识,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天宫了。
“你醒了。”瑶芳端着一碗药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霏烟惊的即刻坐了起来,“你...你是什么人?我这是在哪儿?”
“姑娘不必惊慌,我是时迁的朋友,时迁在我这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霏烟这才模模糊糊地记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看瑶芳也不像是坏人,便有些放下心来。“你先把药喝了吧,具体的事情我一会儿再跟你说。”霏烟点点头,老老实实地把药喝了下去。
“时迁在外面,你跟我来。”
瑶芳带着霏烟到了天庭议政大殿,天帝和众神早就列队等在那里,看见霏烟进来,一众神仙指指点点、喧哗不休。
霏烟怕极了,紧跟在瑶芳后面不敢抬头。终于寻了个机会悄声问道:“阿迁在哪儿?”
“喏,就在那儿。”
随着瑶芳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男子身着玄色战甲,身披金色龙纹外衣,手执一柄青铜泛光长剑,脚踩战靴,迎面朝他们走来。男子越来越近,战靴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振聋发聩,霏烟不自觉地举起双手想要捂住耳朵,忽的发现那人竟是孟时迁!
“阿迁!”叶霏烟叫出声来,可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的一位神仙给打断了,“放肆!我天界战神岂容你如此无礼!”
霏烟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见孟时迁略过她直直地走了过去,朝天帝行了一个跪拜礼,“司战之神时迁,拜见天帝!”他的声音如此洪亮,如此冰冷,霏烟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认错了人,可他右手手背上露出的伤疤清楚的告诉她,他就是孟时迁,那个从小就喜欢自己的孟时迁,那个自己从小就喜欢的孟时迁。
“战神不必多礼了,起来吧。”天帝一声令下,时迁即刻起身,动作之迅疾,让众神不由感叹,三百年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战神,终于回来了!
时迁站回自己的位置,正好与霏烟相对而立,可他的眼神却没有在霏烟身上停留,而是一本正经地注视前方,就像是整军待发的将军一般。天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叶霏烟,“叶霏烟,你过来。”
霏烟胆怯的走到方才时迁站的位置上,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幸好天帝先开口了,解决了她的尴尬处境。
“叶霏烟,战神下凡历练之时多亏了你的照顾,如今战神归位,替你寻了封赏。本君看,你就去那忘川河畔守着彼岸花吧!冥界阴气盛,更适合你修养!”
“冥界?忘川河?”霏烟疑惑地看着天帝,又偏过头看了看时迁,他还是刚才那个样子,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战神,这具体的情况还是你跟她解释吧,交代清楚之后,我即刻命人将她送去冥界。”
“时迁明白。”孟时迁看了看霏烟,冷冷说道:“跟我来。”
二人穿过重重宫殿,到了孟时迁的住处。关上门,时迁立刻就抱住了霏烟,“霏烟,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我...”叶霏烟看着时迁,不知道眼前的景象是真是假,“阿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时迁拉着她在床边坐下,将瑶芳和天庭的事都和她说了一遍。霏烟久久没有回神,她此刻的心情就像时迁当时听闻自己是天界战神一样,觉得一切都荒诞无比。
等她回过神来,霏烟立刻推开了时迁,哭着朝他吼道:“为什么?为什你要这样?你怎么可以答应这样的条件!你让我怎么相信现在情况!”
“霏烟,霏烟,你不要激动。”时迁抱住她柔声安慰,“我很快就会想到办法的,而且你的身子不好,你去了冥界就是神了,你不会再受病痛折磨,甚至不会受轮回之苦!你先去冥界,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去找你!”
“孟时迁!”霏烟摇了摇头,难以接受他这样的说法,“你到底在说什么!”而正当她崩溃的时候,瑶芳用千里传音对她说道,若是她和孟时迁回到凡尘,天帝必然震怒,两人都活不过二十年。
愣了半晌,霏烟还是握紧时迁的手问道:“阿迁,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们回凡间去。我不在乎我能活活多久,只要有你,哪怕是多活一天也好。我相信,你也觉得我们在凡间过的很好对不对?”
时迁甩开她的手站起身来,“不!不不不!我不觉得你在凡间过的好!每日被病痛折磨,吃下一堆又一堆黑漆漆的药,这难道就是过的好吗!霏烟,我要你好好地,平安的活下去!”
霏烟不敢相信他的话,脚下的步子也乱了,她颤抖着声音说道:“孟时迁,我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带我回去?”时迁终究还是背过身去,冷冷回应着:“你先去冥界,我很快会去找你的,你照顾好自己。”
“孟时迁,从此以后,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永不再见。”霏烟说罢转身就走,随着候在门外的天兵去了那个前路未知的忘川河畔。
瑶芳见她走了方才现身,笑着说道:“没想到,你竟能如此狠心。此刻你可知道了,为何我们神仙那么狠心?”时迁闻声握紧了拳头,苦笑道:“从我穿上这身战甲,恢复神识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要如此狠心。没关系,只要她好,一切都好。”
霏烟走的第一天,时迁暗地里派去保护的人没有传回消息。
依然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
......
一直到半个月后,时迁才收到了关于霏烟的消息。而且,是在天帝那里。那日天帝寿辰,大宴众神,并且向他们宣布了一个大消息:众神可知,那个半月前去忘川河畔的叶霏烟,研制了一种药,能让轮回转世的人将那恩怨爱恨、纠缠不休的前尘往事忘个干净!
“这个是件大功劳啊!如此一来,再也不用众神每次都耗费神力,封锁那些凡人的记忆啦!”
“是啊是啊,不过天帝,此举确实可靠吗?”
“众神放心,这药已经在十多人身上试过了,确实有用!另外啊,还有一件事。”天帝放下手中的杯子感慨道,“那叶霏烟说,她既然已经是个神仙了,就要与过去的一切斩断联系,因此呢决定换个名字,叫孟婆。本君想来,既然那药是她发明的,不如,就叫孟婆汤吧!”
“孟婆汤?这名字好啊,天帝英明!”
一时间一众神仙奉承之语,说的天帝眉开眼笑。只有孟时迁端着酒樽一动一动,嘴里喃喃自语着,“孟婆...孟婆...呵,她叫孟婆......”
那日之后,孟时迁日日醉酒,终日不醒。瑶芳遂向天帝谏言,夺去时迁战神之职,命他掌管人间姻缘,也算是对逼他斩断情丝的一种补偿。
“天帝已经下旨,日后命你掌管人间姻缘,只要你想让他们在一起的,只需用这红线将他们二人的名字绑在一处,他们便会结为夫妇,白头偕老。天帝说,这也是对你的一种补偿。”
“补偿?补偿?”孟时迁大笑几声,“哈哈哈,哈哈哈,补偿?他夺了我的姻缘,还要让我看着别人终成眷属,这是哪门子的补偿!”时迁站起身来,将酒樽狠狠地摔在瑶芳面前,大声质问,“瑶芳,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补偿!啊!”
“不管现在如何,当初是你自己做的决定,你没有资格怪罪任何人,你的指责更没有任何意义!”瑶芳不再劝他,愤怒地走出他的宫殿。
时迁的怒火这么发泄出来,此刻也有些清醒了。站在原地愣了许久,他俯身将桌上的红线一根根拾在手里,夺门而出。
孟时迁寻了个离月亮最近的地方,摆上他的专用书案和火炉,从那炉子里他可以看见任何他想看见的凡尘之景。从此之后,孟时迁每日每日的不休息,他极认真的看着凡间的一举一动,极庄严的将手中的红绳绑了一根又一根。
可一年中有一天时迁是会休息的,那是每年的月夕。月夕那一日,时迁早早的睁开眼,看着被他系上红线的那些有情人并肩赏月、拥抱亲吻,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时迁也总会不自觉地微笑。可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月夕是孟婆的生日,不,是霏烟的生日。月夕卯时,是霏烟出生的时辰。每年这个时刻,孟时迁都会看着月亮,因为那时的月亮最圆,他稍稍使用神力就能透过月亮看到冥界的所有景象,看见他的叶霏烟。
因为时迁在离月亮最近的地方,所以众神习惯调侃他是个喜欢月亮的老神仙,简称月老。于是,孟时迁再也不是孟时迁,而是月老。叶霏烟再也不是叶霏烟,而是孟婆。
好了,诸位,月老和孟婆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老孟依然抚摸着自己长长的胡须,只是手中的动作比故事开始前慢了许多,整个人的表情也严肃了许多,甚至透着悲伤的神色。
“老孟!怎么这样就结束了?孟时迁为什么不去找叶霏烟啊!”
“就是啊,老孟!他们怎么没在一起!”
“诸位看官,孟时迁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违背天帝的旨意啊!他若是和叶霏烟在一起,霏烟一定会魂飞魄散的。所以,他只要每年月夕看上她那么一眼,也就知足了啊。他爱她,他只希望,他的霏烟能好好的,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啊!”
看客闻言全部安静了下来,一时间茶楼之内寂静无声。说书人老孟再次环顾四周,语重心长地说道:“诸位看官,你们不必为时迁感到悲伤。因为他把他和叶霏烟的缘分,都寄托在诸位身上了!只要诸位珍惜眼前人,就是对他最好的安慰啦!”
听书的人纷纷点了点头,眼看天色已晚,大家便陆陆续续离了场。待他们都走完了,老孟也拄着他的拐杖,缓缓消失在走廊尽头。
回到天宫,孟时迁扔掉手中的拐杖,换上自己标准的纯白内衫和红色外衣,刚从屏风后走出来,瑶芳便如期而至。孟时迁笑着冲她摆摆手,“不必劳烦瑶芳上神每次都来跑一趟了,我自会去普华天尊处领罚的。”
瑶芳摇了摇头,“你明知道会受到天罚,为何还要做出这等事来?每年月夕你都会偷用神力看她一眼,你以为天帝当真不知道?他已经网开一面放你一马,你为何非要私下凡尘!”
“因为我想让天下人都记住我和霏烟!我不想落得如今这个下场,连凡间都没人记得我们!”时迁说罢径直走向普华天尊处,照例是十五道天雷加身。记得第一次受罚的时候,时迁的白色外衣被鲜血染得通红,从此以后他就学会了,穿上红色的外衣,就像今日这样。
他穿着红色外衣,便再也没人知道,那红色,到底是他的血色,还是外衣的颜色了。没人知道,久而久之,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很久很久以前,月老不是月老,孟婆也不是孟婆。只是后来,月老成了天上掌管姻缘的天神,孟婆成了冥界掌管记忆的小仙。很久很久以前,月老不是月老,孟婆也不是孟婆。只是后来,月老牵了情丝,孟婆断了相思。
后记:瑶芳看着孟时迁浑身浴血的样子,格外心疼又格外的恨他。孟时迁,你为了她能做到如此地步,可我呢?你又把我放在哪里?我等了你十万年,你终究…还是没能记起来,我们那些年在一起的日子…怕不是你记不起,只是我,终究没有她那么重要吧。
传闻月老可定天下姻缘,却唯独自己孑然一身。那是因为,他将所有的相思都给了一个叫叶霏烟的姑娘。传闻孟婆是冥界忘川河畔的一个好看的姑娘,转世的时候,她端着一碗孟婆汤,微笑着听你将今生的事娓娓道来,然后让你喝下孟婆汤,送你干干净净地入六道轮回。孟婆会让每个转世的人都喝下孟婆汤,除了她自己。那是因为,她在等她的阿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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